第32章 寻常人之道
“我看看借了多少。”李牧仔细瞧着。
“前前后后借了有五十多两，还不如那徽墨值钱哩。”陆湘湘毫不在意的说了句。
“前前后后？五十多两！”李牧惊了。
陆湘湘笑着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怕什么，又不真要你小叔还，这字据就是个摆设。”
李牧忍不住骂道：“摆设个屁啊，这是罪证！”
陆湘湘不解，“什么罪证？”
李牧道：“借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给我，我要去趟城里。”
陆湘湘道：“行啊，我也跟你去。”
李牧突然站起来，大声道：“不行，家丁你借我即可。”
“好，好吧。”
“字据也都给我。”李牧道。
“好。”
拿了字据，借了家丁，还有一辆牛车和一个车把式，直奔城里。
一进城直奔上次去过的赵府。
“赵老爷。李牧拱手作揖。
“哎，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赵老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我小叔李学文应该在赵老爷的赌坊里，想请赵老爷派个人给我带路。”李牧又是作揖。
“呵呵，不必如此大礼，正好我也要去，一起？”赵老爷伸手邀请。
“多谢赵老爷。”
“不必客气。”
车上了道儿。
赵老爷子和李牧同坐一辆车，不免打量起了这个看起来略有些瘦弱的农家小子。
越是打量，赵老爷便越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道：“你读过书？”
李牧道：“读过一些。”
赵老爷笑道：“我还从未见过一个读书人会对我这个赌坊老板如此多礼的。”
李牧道：“只因赵老爷见到的读书人多是在赌坊输了钱的读书人，我并未赌过，也不曾输过钱，是对赵老爷无任何偏见。且赵老爷年长，年幼者尊敬年长者，这难道不是礼仪之道？”
闻言，赵老爷愣住了，大笑道：“你这年轻人，确是不同于常人。”
“每个人都异于旁人，只是，若太异于旁人，那便容易被旁人视作异类。”
“那依你来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寻常人。”
“何为寻常人？”赵老爷问。
“就是街上最容易遇见的那种寻常人，好比那位。”李牧伸手指向了一个穿着干净的年轻男人，复又指向另外一人，“还有那人，都与赵老爷一般，是寻常人。”
“你是如何看出他们与我一般是寻常人的？”
“赵老爷衣食无忧，无甚理想，只想偏守一隅，日复一日，得过且过，是为胸无大志者。好比那位，他步伐散漫，衣着考究，想必是富家子弟，亦无须为人生烦恼，故也无甚理想，只想娶上一位妻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便罢了。”
赵老爷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直到，李牧说到了最后一句话，他这才接话道：“老婆孩子热炕头何尝不是理想？”
李牧笑道：“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娶妻生子极为为难，可对那样的人来说，不过只是如吃饭一般简单，故而算不得理想。”
赵老爷道：“理想何意？”
李牧道：“你希望，且难以办到的事情。”
赵老爷兴起，道：“当官算吗？”
李牧点头，顿了一下后说道：“赵老爷是一时兴起吧。”
赵老爷大笑。
“吱呀”一声，牛车停下。
“到了。”赵老爷道。
李牧先行下了车，打量起了这座立于繁华街市的赌坊。
这里并不嘈杂，相反还有些安静，没有什么商贩的叫喊声，附近也没有过多的民居。
然而，当步入赌坊之时，吵闹声立刻便淹没了李牧的耳朵。
“找，找到我小叔之后，直接架出赌坊。”李牧吩咐陆家的那些家丁。
一个月的时间花五十多两，李牧能够想到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李学文来过一次，就绝对会来第二次。
果然，在家丁们的寻找下，很轻易便找到了李学文。
他正赌得兴起，却被两名家丁直接从人群中架了出来，当即破口大骂：“哪儿来的混账东西，还不快放下小爷，惹急了小爷，非揍你们一顿不可！”
“小叔，你好啊！”李牧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狗蛋，你怎么……”李学文全身一怔，再认真看看这些家丁。
嘿，有点眼熟啊，这不是陆家的家丁嘛。
“我要是再不来找小叔，这钱啊就都让小叔输光了，把他先给我架出去。”
“慢，慢，狗蛋，我是你小叔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啊！”李学文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杀了他。
这一下，赌坊更加热闹了。
几乎所有赌客都看了过来，有好事者甚至还凑了过来，“嘿，这是哪家的小子，穿这么破烂，穷鬼还来赌坊。”
“没听刚才那人喊嘛，这孩子叫狗蛋。”
“狗蛋，好名字，好名字啊！”
“哈哈哈哈……”
嘲笑声入耳，李牧却面不改色的向赵老爷拱手致谢。
“不必客气，你先前那一番寻常人之论十分有趣。”赵老爷大笑道。
李牧再次作揖。
周围的赌客瞬间压下了声，纷纷猜想着李牧的来历。
看穿得这么破烂，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可要不是个大人物，怎么会认识赵老爷，这位老爷子可不是一个寻常人，就连知府大人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赵老爷，告辞。”
出了赌坊，不理会吵闹哀求的李学文，李牧直接让人将他绑起来，弄上牛车，直奔清溪村。
赌博如猛虎！
要不好好管教一番，李学文不用说考状元了，迟早会因为赌博而闹得家破人亡的。
李牧不希望家破人亡。
至少，父亲和母亲不能因为李学文而遭罪。
一家子挣钱来供他读书，他却日日滞留于赌坊之中。
这个戏码，怎么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当初沉溺于网吧，不好好学习。
李牧看着李学文，苦笑了一声，道：“小叔，我道你知道何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原来小叔所谓的取之有道就是从赌坊里取吗，可惜钱财没取到，反倒赔了不少进去，这五十两银子，敢问小叔一辈子能赚回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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