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笔墨
李桀现在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比较木。
在很多事情上，他表现的十分冷漠，而且十分木然，对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判断，这就不是李牧能教给他的了。
李牧淡淡说道：“慢慢来吧，有时候太快，太急了反而办不成事情。”
柔娘怔住，只听她说道：“公子以前从来都不会说慢，只要是手头上的事情，公子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完。”
李牧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柔娘轻应了一声。
她向来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女子，尤其是面对李牧，她更加不喜欢追根究底了。
要是厉遇苏，估摸着李牧说西红柿可以吃，她会一直追问，追问是那本典籍之中记载了这些内容，柔娘就不会。
这可能是一种盲从。
盲从代表着高度的信任，柔娘对李牧就是这样的，她相信李牧，相信李牧远超过相信自己。
这是一种恐怖的盲从，现在李牧也察觉到了这种盲从，他不希望柔娘会是一个盲目去相信别人的人，可又想不到办法去改变这种现状，只好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柔娘听到了，担忧的连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李牧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柔娘道：“我给公子按按肩。”
李牧拒绝道：“不用。”
柔娘没有勉强。
对于柔娘来说，能给李牧按肩是一种赏赐。
这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一个人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当然是一种赏赐，可惜她现在得不到这份赏赐。
过了一会儿，吴用回来了。
他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中放着十数个西红柿，每一个西红柿的面向都极其好，看得出来是吴用一个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当就是这份心意，李牧也不会将此糟蹋了。
“真是可惜，以前还扔掉了一些。”吴用将篮子交给柔娘。
柔娘收下，看着这红艳艳的西红柿，笑意难耐。
李牧拱手道：“吴老爷，那我们就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李桀，一起回吧。”
闻言，李桀刚准备动步子，吴用却说道：“大人，就让李桀就先留在我府上吧，等大人将齐家的事情了了，再回也不迟。”
李牧没有拒绝吴用的好意，说道：“那就拜托吴老爷照顾了。
吴用笑道：“大人客气了，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大人可随时差人传我。”
李牧双臂探出，长揖而下。
之后，平静转身离去了。
是夜，平静的夜。
府衙里也十分平静。
李牧正坐在书房之中准备明日需要用到的一些资料，他要将案情在脑海中重现一遍，争取明日公审的时候不要露怯。
公审是面对扬州百姓的，百姓们都会前来围观，要是公审时在堂上露了怯是极为损伤颜面的。
“茶。”
茶杯中已然空了茶。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只是坐下工作了小小的一会儿，一壶凉茶便没有了。
“我再去准备一些。”柔娘跑出了书房。
李牧继续抬头反复的在纸上和脑海中回忆整件案子。
现在，案子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齐全了，只是还缺少主谋，最后的最重要的主谋，只要这位主谋不落网，这件案子就不算完。
不过，要抓住这位主谋就不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唉。”
李牧叹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收好桌上的东西。
突然。
一把闪着寒光且冰冷的匕首靠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是一把很锋利的匕首，它只是轻轻在李牧的脖子上靠了一下便出现了一道微小的伤口。
“嘿，小心点儿，它很锋利。”李牧道。
“我知道。”
李牧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
李牧继续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我想看看这些东西。”
“好。”李牧递了过去。
没有想到，男人刚拿到这些东西就将它们焚烧殆尽了。
“唉，你可知道我写这些花了多少笔墨？”李牧叹气。
“你心疼你的笔墨？”
“我用的都是上好的笔墨，陛下赏赐的。”
“或许，你现在应该心疼的是你的性命。”
“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掉了，很抱歉，你的人头太值钱了。”
这个男人经常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经常做类似的事情，几乎每次说到这样的话，匕首下的人都会开始求饶。
可是。
李牧没有。
他反而笑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既然都要没命了，为何还要心疼自己的性命，性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尸体留下也并未太多的用处，笔墨则不同，它除了是银子买来的，还是教书育人所必须的东西。再者，你要想杀我，为何还不动手？”
男人紧了紧匕首道：“我正打算动手。”
李牧依旧没有害怕，他闭上了眼睛，温声说道：“我有位贴身侍女，她去取凉茶了，请你留她一条性命。”
男人问：“她对你很重要？”
李牧道：“我对她很重要。”
男人依旧问：“她对你很重要？”
李牧这次没有回答了。
男人松开了匕首，他不仅松开了匕首，甚至还将匕首扔在了桌子上。
李牧听到了声音，他睁开了眼睛。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消瘦高大的男人，他很高大，也很瘦，胳膊仿佛像女人一样瘦，尖嘴猴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猴子，一只有些滑稽的猴子。
“看来，我不用死了。”李牧微笑道，“让我来猜猜看你是谁，你应该是认识沈桐的，但你不会杀我，说明你还认识一个人，齐家案中那个可怜的替罪羊。”
“他是我哥哥。”
“所以，你想让我替他雪冤？”
“他也杀了人，杀了人就是罪犯，无冤可雪。”
“那你今日来是做什么，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我吧？”
李牧随手拿了一张纸试了试脖子上的血痕，很浅，流血并不多，今天睡一晚上，估摸着明天早上就应该好了。
“我想求大人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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