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奴籍
满族这个称呼还是李牧首先使用的，是李牧某次上折子的时候不慎使用了满洲国，满族这些称呼，后来才陆陆续续慢慢传播开来。
实际上，这里说王毓是满族女子，指的是女真。
女真与大明军队频频争斗，陈束正是军队之中的一员。
“回大人，小女子本家是陕西，并非是什么女真族。”王毓直接言明身份。
“既是陕西人，为何会入奴籍？”
陈束抬头凝视着崔中石，问道：“大人可知道杀良冒功这四个字？”
杀良冒功 ！
这真是个可怕的词语，听到这个词语，崔中石第一时间看向了隆庆帝，他看到隆庆帝也有动容，继续问道：“你是逃兵，却不知这杀良冒功之事又是该怎么说起的？”
陈束道：“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我们一支五百人的小队误与大军走失，寻不到大军，又被女真伏击，丢失了大量枪械，将军为了避免被上官惩罚，就带我们屠戮了一个村镇，将镇子里的人全部都杀了，不管男女老幼。”
崔中石心惊，道：“杀了多少人？”
陈束道：“全村老幼七百余人。”
崔中石道：“你们又是为何会与大军走失的？”
陈束道：“将军醉酒，误了行程，故而与大军走失，后来又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才被女真伏击。”
崔中石拿起了笔，正色道：“你一一说来，本官亲自在执笔记录，你不得有半句虚言，也不得有半句隐瞒，否则本官今日就拿你治罪。”
陈束道：“大人正直，陈束愿将性命全部奉送，只有一件事情，只要大人可以应允，陈束必定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崔中石道：“请讲。”
陈束道：“我的性命不足惜，唯有我的儿子和娘子无法放下，若大人答应我护他二人周全，陈束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李蓉笑道：“陈叔叔，二蛋是我们的朋友，不管你有罪无罪，他都不会受到牵连，王府和花姑娘自会保证他的安全，可你的夫人，你的性命却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当今圣上千古明君，自临朝始，四海升平，君正则臣直。何况，崔中石崔大人是刑部左侍郎，做事以严谨著称，只要陈叔叔所述之事属实，相信崔大人就算拼上乌纱帽不要，也一定为你争得公平。”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崔中石心中大赞。
李蓉这一番话是将花清妍、崔中石还有隆庆帝全部都扯进来了。
现在隆庆帝听了陈束的冤屈，若真是冤屈，哪怕牵扯到什么王公贵族，他都必须秉公执法，要是真牵扯到了什么王公贵族，崔中石是不好做事的，可今天有隆庆帝在此，李蓉又说了这样的话，假如日后因为这件案子有什么人对崔中石不轨，也会有隆庆帝挡着。
隆庆帝好歹是个皇帝，自然能听得出李蓉话语间的诡计，他不生气，反而十分赞许的看了李蓉一眼。
听了李蓉的话，又想到之前陈二蛋和他说过的李蓉的事情。
陈束冲着李蓉用力磕了两头响头，直震的地面好像都震动了，他磕完头，又冲着花清妍磕了头，这才起身说道：“我们小队的将军是王忠林，这个名字，我想大人应该是知道的，他的父亲是先帝爱将，先帝曾授他以巨大的恩德，王忠林初进军队便进账当了参将。”
果然大有来头。
倘若说先帝在时，文臣之中以李牧威名更甚，武将就是这位王忠林的父亲了，当年他死后，先帝还曾因此嚎啕大哭，将其风光大葬，封了一个太保之衔，可惜死人就是死人，有了这么一个衔又能如何。
“王忠林嗜酒，那日，我们接命令奇袭，奇袭后与大军汇合，却因为他酗酒的缘故耽搁了奇袭的时间，与大军难以连接上，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杀良冒功，被人偷袭，都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军中弟兄们也害怕被军法处置，毕竟因为自己的过失丢掉了非常精锐的武器，没办法只好从了王忠林，但我们一帮从陕西来的弟兄们私底下留下了那次杀良冒功的证据，打算日后向大将军提及此事，不管是要砍了我们的头，还是要其它，我们都受了，谁让我们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说到此处，他连连叹气，显然是对当初所做的事情非常后悔。
“可是，等到我们与大军汇合时，却发现王忠林早就已经和大将军商量好了，打算将我们这些弟兄们在战场上全部葬送，当时是我一个同乡在大帐外不小心听到的，回来告诉了我们，我们商量之后，打算连夜逃离军营，可当夜的把守十分严格，没有任何错漏，我们被人发现了，之后仅有包括我之内的三人逃离。”
“你们逃离之后呢？”
“逃离之后，我们打算去最近的官府报官，可到了城门前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变成了通缉犯，被人当成了逃兵，此时我们再想说什么都没人信了，只好躲进了深山之中。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王忠林竟然那么狠，他杀死了我们的亲人，甚至将我们的亲人冠以女真族之名，写入奴籍……”
直到正午，陈束的事情才全部叙述清楚。
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诬陷了他，使他的妻子变成了奴隶，幸好当时他的儿子在别处玩耍，没有被官府的人抓走，后来陈束找到了陈二蛋，知道王毓被人卖到了京城，他就只好带着儿子来到了京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城，完全没有料到京城管理之严苛。
进城没多久，他就被人盯上，第二天就被人押送到了顺天府，沦为死囚。
要不是陈二蛋机敏的逃脱了，又正好遇上了李蒹葭等人，陈束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这其中隐情的，王忠林既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陈二蛋也就不见得有多安全了，只有不说话，强撑着，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要将事情说出来，才能保陈二蛋一条命。
就算当了小偷，当了乞丐，也总好过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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