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呐呐地坐着不敢说话了。
李长亭提醒道：“说说你的身世，李家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老妇人……李婵娟疑惑地问：“爹爹没告诉你他的来历吗？”
李长亭：“关于以前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时常说起自己前半生的人生就像一个牢笼，如今终于解脱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不愿意再回忆。”
听到这李婵娟又要哭了，不过她强忍着把酸楚咽回肚子里，道：“爹爹是离家出走的，走之前他交代好所有事情，留了封书信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当时奶奶刚下葬，谁也拦不住他。爹爹离家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二岁，早就嫁了人。”
在三十年前，说起乐州第一茶商李家，最让人津津乐道地就是李家老太太为求一个孙子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逼着自己儿子娶了二十多房妾室，结果出生了十个孩子愣是不见一个带把的。
李家简直阴盛阳衰到了一个极致，那会儿李家可是乐州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老太太自己就是个传奇，能把自家的茶叶经营成为皇室贡品，可见其能耐。
只叹唯一一个儿子不爱钱财名利，生性淡泊，一心向往江湖人的自由自在。
老太太在严厉培养儿子到无奈放弃后，把目光转向了未来的孙子，许诺儿子只要能给她生出个孙儿来继承家业，就随便他怎么样了。
在老太太的权威，和为了能早日解脱下，李洛城按照老太太的要求娶了妻妾。
可事事尽不如人意，谁能想到李家阴盛阳衰到这种地步，二十多年愣是没有一个男孩出生，老太太心急如焚，而李家家主却已经厌烦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就在老太太遗憾而终后，李家家主李洛城丢下一大家子人，离家出走了。
这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
好在李家大夫人也是个能人，跟着老太太学了这些年本事，独自一人打理家业管着一大家子人都能应付得来。
李家三女儿李婵娟是三夫人所生，三夫人在李家只是一个普通侍妾，没什么地位，李婵娟嫁了人之后更是与李家没有了来往，不是李婵娟不想来往，而是大夫人管着家，眼里也不太能看得到这些妾室们生的孩子。
李婵娟感慨道：“爹爹虽然对老太太安排的婚事很不满，但对我们这些女儿还是很好的，爹爹在的时候，就连我们这几个已经出嫁的女儿都还能得到李家的拂照，吃穿用度样样都没短缺过，当时不知道多少已经出嫁的夫人们羡慕我们。”
“不过爹爹一走，大夫人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准我们再去李家过节，但就算如此，我们当时的日子也是好过的，李家家大业大，光是沾着李家的光就够吃穿不愁，我和我丈夫当时打理着一片茶园，日子别提多松快，跟现在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发生变故是在天灾开始时，那会儿谁都没有意识到天灾会如此严重，瘟疫爆发死了好多人，那时没粮没水，到处都是山贼土匪，我大女儿二女儿都死了暴乱里，我和我丈夫带着剩下的两个孩子一路侥幸逃到灾民安置区，后来辗转来到边城。”
李长亭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乐州的李家还在，你们怎么没有回去？”
李婵娟深深地叹了口气，气愤却又无能为力道：“那里早已经不是李家了，不过是打着李家招牌的一群白眼狼吸血鬼！李家的人早就被他们赶走了！”
李长亭微微挑眉，“现在李家的亲戚里有多少人还活着？”
说起这个，李婵娟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天灾第三年，我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乐州，才知道李家的人都遭遇了什么。”
“大夫人天灾时死了，二夫人接管了李家，她伙同自己的表妹九夫人把李家的人都赶了出去，带着自己的娘家鸠占鹊巢，还改嫁给了别的男人！”
“我的八个姐妹都死了，她们家里人也死绝了，一个都没留下，只有十妹还活着，爹爹走的时候她才两岁，十五岁时她被大夫人许配给了一个小户人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也蹉跎成老妇人了。”
“天灾第三年我回乐州时见了她一面，她丈夫患了重病，大儿子又死了，剩下两个女儿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她一个人操持着家，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李长亭神色有些凝重地点点头，继问道：“这个二夫人和九夫人可有儿女？”
李婵娟摇摇头：“之前没有，不过听说改嫁之后生了孩子。二夫人在嫁进李家后没多久怀过一个孩子，不过还在腹中就夭折了，二夫人一直觉得是府里的人害了她，不然生出来肯定是儿子。爹爹不喜欢她的尖酸刻薄，一直冷落她，后来二夫人求着老太太让自己表妹嫁进来，爹爹也没有理会过她们两姐妹。”
“我回乐州后去过李家，不过二夫人已经完全不认我们了，若不是李家第一茶商的招牌好用，她们早把李家的牌匾改成了自己的姓氏！”
“我力量小，不敢去招惹她们，也没本事把李家夺回来，那会儿我丈夫跟人合伙跑货赚了点钱，一家人便离开了乐州来到这边。”
说到这李婵娟觉得口干，正好旁边的茶水没那么烫口了，便拿起来喝了两口。
茶水甜滋滋的，仿佛加了糖一样，李婵娟出生在一个茶商家族，自然知道这茶是上好的红茶，冬天喝最能暖身暖胃。
可惜她虽然能分辨一些茶，但却没有制作上品茶叶的手艺，这种手艺李家是不会传给她一个出嫁的女儿，这也没什么，关键是现在李家的手艺被一个外人抢了去，实在让她一想起来就五内俱焚。
想到这，李婵娟叹了口气：“大夫人在世的时候虽然不在意我们这些妾室生的孩子，但也没有亏待我们，二夫人却是巴不得我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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