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荣桓看着自家女儿这幅蠢样子,顿觉老脸无光,拱手请罪,“国师莫要戏言老臣的女儿,她自幼患有眼疾,长于边陲小镇,也未天生神力,怎么会拔出那承影剑,还请陛下恕罪,是臣下无能,教女无方,辜负陛下信任。”
似乎是听见柳荣桓提起她的名字,柳晚柒吃点心的动作顿了顿,不好意思的将水晶糕放回碟子里,拿起一旁的帕子大咧咧的擦好手,低着小脑袋,一副乖顺愧疚的模样。
老皇帝眯了眯眼,不置一词。
小国师似是没听到柳荣桓的话,而是上前冲着柳晚柒的方向一揖,行的是大礼,“不知柳小姐可否愿意出手一试?”
柳晚柒过了好一会儿好似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你要我做什么?”
“拔剑。”小国师笑得慈眉善目。
“哦。”柳晚柒情绪还无波澜,“拔出来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不做。”
西周的使者赶紧上前接口,“此剑谁能拔出,便是他的主人。”
“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小国师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向天启帝。
老皇帝捋了捋自己胡子,点了点头,“朕允了。若是拔出来,朕还有重赏!”
“重赏倒是不必,若是我能拔出来,皇上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柳晚柒心中自有计较。
“是何要求?你不说,朕怎么答应呢?”皇帝老奸巨猾,帝王一诺可不是轻易许下的,而且听闻这丫头凤凰台用斗琴的彩头,生生坑了太子一把,小丫头这种小聪明的把戏,用一次还行,用第二次可就不灵了。
老贼!柳晚柒心底腹诽,面纱下却巧笑倩兮,“月前府中继母在宫中言辞无状,冲撞了陛下,被皇后娘娘罚入水牢,臣女斗胆,可否求皇上饶恕继母一二,她在水牢中已经关了一月,得了教训,定不会再犯。”
皇帝一愣,旋即笑了,看向柳荣桓,“柳卿何必自谦,在朕看来,你这个嫡女被你教养的十分好嘛!恭谦孝顺,进退之礼,乃我天启女子典范,无论今日拔剑成与不成,朕都准了你的要求!”
“臣女叩谢皇恩。”柳晚柒作势要起身跪,却被陆云汀拉住,扬眉道,“礼在心,不在行,父皇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对,对,不必行礼。”老皇帝难得听宁王喊一声父皇,高兴的眉开眼笑。
柳荣桓拱手赔笑,面上一副深感欣慰,与有荣焉的慈父模样,心底却起了思量,他可不认为柳晚柒如此好心,只不过一时拿不准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做。
柳晚柒最容不得韩氏,韩氏进水牢受罚,多半也是因她而起。此刻出来一副仁孝嫡女的样子,实在是耐人寻味啊!难道是做给皇上看的?还是说……
“不知柳小姐现在可否拔剑了?”西周国使者谦和有礼的拱手问道。
“那是自然。”柳晚柒扭头看向陆云汀,“你可喜欢那承影剑,你若喜欢,我便给你取来玩耍,若是不喜,就扔到你宁王府的库房,当个摆设。”
“只要是小柒送给本王的,本王都喜欢。”陆云汀眸光中脸上满是宠溺,即便是隔着白玉面具,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温暖。
这还是冷面嗜血杀神,根本就是人间四月天,只可惜,他这是柳晚柒那个瞎子的四月天,对待其他人,简直就是极寒风暴。
“请吧,柳小姐。”西周国十分贴心的将承影剑送到了柳晚柒的面前。
清欢从他手中接过托盘,将柳晚柒扶起,贴心的握住自家小姐的手腕,让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柄。
只见站在宁王殿下身边的女子,银袍束身,腰间一掌宽的束身腰带,勾勒出她不足盈握的腰身,青丝乌发,手中长剑在握,衣袂随风飞扬。原本婉约的气质多了几分飒爽之感。
众人皆侧目,坐在高台上的皇帝也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些,这个传闻中的小国师,真的料事如神柳晚柒可以拔出承影剑,还是信口胡诌,胡言乱语?
也不知翘首以盼的诸位,巴望着小国师和柳晚柒,这两个人谁出丑。气氛一度十分紧张,整个宴会场面落针可闻,柳荣桓站在场中央,神色中没有期待,没有担心,反而是复杂又恼恨。
老皇帝矍铄的眸子微微眯起,那种该死的感觉又萦绕上心头,感觉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明知不是那人,心底依旧不是个滋味儿。
柳晚柒拿着剑微微用力拔了拔,剑身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咦……”周围有人已经发出了嘘声。
“这柳家小姐也不怎么样啊!”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不过如此。”
“这小国师不会是信口胡诌,故意让我们天启国丢脸吧!”
“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怎可当真。”
……
众人或嘲讽,或看好戏的窃窃私语中,陆云汀勾了勾手指,身后的东离立刻十分有眼色的递上鞭子,宁王漫不经心的接过,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叫着玩的,陆云汀把玩着鞭子,冷声一笑,“过几日才立夏,怎生的那些个讨人厌的蝇营狗苟都提前出来了。不过也好,本王的鞭子,自上次相府之后,很久都没有尝到血气,各位谁愿意上前一试呢?”
语调阴冷,让人毛骨悚然,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噤声不语。连带着望向柳晚柒的目光也收回了不少。
老皇帝端坐高台之上,神色不见喜怒,倒是坐下的几位皇子,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这个七弟一向如此霸道,若是一会儿他家丑王妃,拔不出来剑,那可有好戏看了。
小国师一脸含笑的看向柳晚柒,眸中却是古井无波一般,好像任何事情都牵动不了他的情绪,只是看向柳晚柒的时候,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一旁注视着他的陆云汀,从他的眸子里解读出了温柔两个字,心底盘算着,若是趁着今晚夜色,将这小国师掳走,丢回黎国的可能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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