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恪抿了抿唇，自知有些理亏，强自辨道，“你让她陷入京城乱局之中，这同要了她的性命有何区别？还将故渊阁交给她，利剑握于她手，由不得你我掌控，若出了事，你待如何？这些年你故渊阁意在搅乱朝局，徒增天启国内耗，表面上帮着太子，背后没少给四皇子五皇子出馊主意，你以为这些事情可以瞒得过皇上？”
“依我看皇上现在听之任之，就是为了以后太子登基，釜底抽薪，永绝后患。故渊阁就是将来哪位皇子登上帝皇之位的投名状！迟早要完！”欧阳恪眸光里染上了星点火光，“把韩氏交出来，我就当之前的事情故渊阁没有插手过，韩式被劫，这个锅我那个不孝徒和韩家去背。与故渊阁没有半点关系，也与你们要嫁祸的五皇子没有关系。”
“故渊阁以后不要再涉及党争，我会把监查寮的势力交给柳晚柒，以后，监查寮，她说了算。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将监查寮主如何！”欧阳恪死死盯着秋长庚的眼角眉梢，森森强压。
秋长庚不屑冷哼，“裁撤监查寮还不是皇帝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我说欧阳恪，你还真以为皇帝老儿不敢把你怎么样？他信你不敢反，便会为所欲为！睁大眼睛看看，你忠的君究竟是个什么君。”
“你以为劫韩氏的狱是我提出来的么？你错了，是柳晚柒她自己。当年颜初之死，有韩氏一笔，晚柒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秋长庚袖袍一挥，一副你想不到吧的得意模样，把欧阳恪气得半死！
“定是你教唆的，若你不说当年之事，她还是相府身份尊贵的嫡长女，会嫁给宁王安安稳稳过此一生！”欧阳恪气不打一处来，“还有战国策一事，好端端的提它作甚，现在好了，七国来贺，谁知道安的是什么狼子野心。你还嫌天启京都不够乱吗？”
“乱的好！越乱越好！欧阳老儿，与其你在这里跟老夫我说这些，不如你当面亲自去问她，晚柒已经长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你我也是时候退位让贤，给年轻人他们自己的发挥空间。这么多年你看人的眼光依旧差的离谱，你那个徒弟，你自己查查，是什么个腌臜龌龊之徒！”秋长庚有些无赖的侧身寻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
“你以为我不知？”欧阳恪冷哼，“我是故意将这个棋子安插在身边，好使某些人放心，眼下看来，这颗棋子快被你们用废了。”
“不用夸，我知道我本事大。”秋长庚抬手制止，松了松腿上的筋骨，“别跟我扯这些个没用的，你们监查寮现在可大不如前咯！第二天才查到我们故渊阁，欧阳恪，你的腿脚太慢了啊！”
“哼，若不是宁王插手，你以为呢！”欧阳恪提到这儿，就一口老血梗在喉中，居然被一个小辈儿耍的团团转，若不是他反应够快，还真要被这个小辈儿牵着鼻子走。
两人一面吵着，一面时不时的偷瞄着门外坐着的人影。心底默默苦笑，原还指望着这小丫头冲进来劝架，好给这场十分之“激烈”的口舌之战，找个台阶下，诶……
可惜这丫头太沉得住气了，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冲动和对长辈的拳拳爱护之心。纹丝不动的坐在门外，不为所动，甚至隐约还听到这丫头惬意的哼着小曲儿。
这是给他们两个吵架配音呢？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头子，大眼瞪小眼，使着眼色，偏偏没有一个人肯让步。
此刻，院外。
两个老头子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收敛点，吵那么大声，生怕她听不到么。柳晚柒揉着耳朵，这是吵着给她听呢，撩起衣摆，坐在了静室外的台阶上，托腮一边赏着今晚的月色，哼着调调。
针锋相对的话时不时的传来，柳晚柒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听到宁王插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愣，复而哑然失笑，他在拖延监查寮的调查速度？到底是为什么呢？保护五皇子么？也对啊！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她只是个还未成婚的未婚妻。
柳晚柒兀自想着，自嘲一笑，陆华浓从远处走廊一路轻功加疾走，生怕自己慢了半步。转过弯，见柳晚柒在门口坐着，松了口气，欢快的叫到，“问出来了，问出来了，阁主您可真是神了！”
“什么神了？大呼小叫的，打扰我和欧阳老儿叙旧！真不懂事，下次记得来早点。”两个老头子实在吵不下去，秋长庚听到外面动静，率先拉开紧闭的房门，探出头假装生气道。
柳晚柒但笑不语，站起身，看向陆华浓，等着她说下去。
“可……”看了一眼欧阳恪，陆华浓掖了掖，不敢开口，那韩氏可是监查寮里劫出来的人。
“没关系，说吧。想必欧阳伯伯不会介意的。”柳晚柒丢给陆华浓一个放心的眼神。
欧阳恪哑然失笑，“你这丫头，还真不把我当外人。你这次劫走韩氏，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您不是跪了个琉璃盏，把场子给镇住了么。”柳晚柒半是撒娇半是讨好道。
“就你看明白了。”欧阳恪嗔怪着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没有过多责备。
秋长庚不满的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差点把我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给敲碎了，这会子又装好人。”
“你闭嘴没有把你当哑巴。”欧阳恪一记冷眼撇过去。
“快说吧，怎么回事？”秋长庚瞪着自家徒弟问道。
“之前韩氏什么要紧的秘密都不肯说，似乎料准了我们不敢伤她分毫，告诉我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凡牵扯到皇后一脉和十年前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后来阁主教我用了一种叫做柯尔效应的方法逼问，果不其然，韩氏把什么都招了。就是柳荣桓曾经示意她在安夫人临产的那一日，安夫人用来吊命的参片上做了手脚，参片是用砒霜泡过的，用之便是剧毒。”
“而且，据她所说，柳荣桓在安夫人怀孕期间经常去看安夫人，却从未留宿在灵犀院过，每次到她的芙蓉院的时候都十分的烦躁，而且柳荣桓的衣服上在那段时间，有一种奇怪好闻的香味，后来安夫人离开相府之后，柳荣桓身上的香味也消失了。她曾经问起柳荣桓香料的事情，柳荣桓并未回答，只是让她以后不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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