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谢过宣熙太后后便走了。
太后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温姑姑，给我磨墨吧。”
“太后这是……”温姑姑是太后身边陪伴了数十年的老人，自然是敢对太后的心思猜上一些的。
太后对她的逾矩行动也不甚在意，只轻轻嗯了一声，将毛笔蘸湿，提笔写了起来。
最后，她将印玺重重压在那金黄色的蚕丝织品上。
“可太后，沈青澜，是那人的……”温姑姑担心的抬眼观察着太后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太后闻言抿唇一笑，“她们很像。”她将笔搁在檀香木质的笔山上，眼底尽是柔色，“我去看看她。”
温姑姑会了意，颇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太后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将书案上的笔墨收拾干净。
走进偏殿，绕过屏风，只见一女子正坐在离床不远处的书案前翻阅些无足轻重的书籍。
细看，那女子左手腕上戴着镣铐，从床榻扶手上的镂空孔洞中蔓延出一根铁链，连向女子手腕上的镣铐。
“你来做什么？”那女子听见声音，却不转头，似是懒得理会。
太后站在偏殿门口，怕自己煞了那人的风景，踌躇不前。
“既然来了，进来便是。”女子终于放下手中书册，抬眼看向太后。
只见那张面孔，竟与沈青澜有四五分相似。
岁月不饶人，她的脸上已经微微显出了些沟壑，倒是给原本香艳的美人骨无端增添了一份沉静庄重。
这便是“去世已久”的沈府老太太，夏韫。
“你都听到了吧，姐姐。”太后还如年少时那般称呼她，坐在她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太后娘娘！这不合乎礼仪！”夏韫叫唤着便要推开太后的身子。
她的种种方面和沈青澜如出一辙，无论性格、行为、神态。
“姐姐，外人说什么叫他们说道便是，在我这根本没有什么礼不礼仪、廉不廉耻的，我的心思你还不懂吗？”太后握住夏韫的手，“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我们都已为人妇。”夏韫摇头道，她被太后在这偏殿关了十数年，她甚至没能见证沈青澜的出生，她这小孙女连抱都不曾抱过。
“我不管，你年少时答应过我的，既然当初我们都违背了诺言，现下慢慢实现也未尝不可。”太后在夏韫面前如同一个年少轻狂的小女孩，丝毫不见得岁月的棱角。
夏韫轻笑一声，“罢了，随你吧。”
“青澜她……如今该十六七了吧？”夏韫仰着头，叹息道，“我竟被你关在这里这么些年了。”
太后见她这般模样，心中难免一痛，“她如今十六。”
“都及笄一年了，也是该找个好夫婿的时候了。”夏韫垂头，当年她就是这个年龄的时候被迫嫁到沈老将军府上的。
虽说沈老将军待她极好，但她的这颗心……是她年少不懂事。
“你且宽心，九王是个好孩子。”
夏韫摇头道，“你没爱过先帝，自然不懂，若青澜是真心待九王，怎可能愿意他姬妾成群。”她这话倒是笃定了皇子间为夺嫡必然会多与大臣间结为姻亲。
“这么多年来小九都不见得有什么动作，你的担心未免多余。”太后安慰道，“而且小九也怕是……不愿意有其他人来打搅他的生活的。”
她想起了已故的云筠。
夏韫轻笑，“那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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