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糊弄鬼才罗伯斯庇尔
罗伯斯庇尔想了几秒，很快就想到了借口，诡辩说道：“陛下，这并不是没收教会的土地，土地仍然归教会所有……”
路易十六愣了一下，说道：“我也没说这是没收啊，只是说为何将教堂登记造册而已，这显得有点多此一举……”
“这并不是多此一举，陛下。”罗伯斯庇尔继续诡辩道，“事实上将教堂登记造册，在很多人眼里已经能等同是将教堂收归国有了，这确实显得多此一举。只是，如果教堂不是国有的，那么住在其中的教士，其工资到底是由上帝在人间的代表梵蒂冈教廷分发，还是由我们法兰西王国财政部分发？”
路易十六皱着眉细细想了一下，迟疑说道：“好像是这样……如果教堂不是国有，那么新的教会法规所制定的工资，就没有理由去由国家的财政统一拨付……”
说到这里，路易十六突然想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事实上很简单，因为按照新的法规，全体教士现在已经相当于从临时工转正，上岸成为了正式的公务员，不再是从前传统意义上的神职人员，其工资无论如何都要由财政拨付，无论教堂的拥有者是国家还是教会都是一样的。
难道因为教堂是教会财产就不去发工资不成？教会现在也已经世俗化了，也是国家机关单位，该发的工资都要照发。
所以，《宣誓法》的这一条规定，无非是在给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打补丁。
打什么补丁？万一未来法国对外战事不利，或者反法同盟太过强大，攻破边境线，进逼巴黎，而此时财政又缺钱，那就可以马上利用这一条法令，按图索骥，按照登记造册的教堂名录，去把其中的金银财物全部充公收归国有。
反正这一条规定书写的很模糊，议会拥有最终解释权，说是可以强制没收，那就可以这么做。
路易十六还在想着其中不对的地方，罗伯斯庇尔怎么可能给他想明白的机会，必须尽快将话题转移。
罗伯斯庇尔再次欠了欠身，说道：“陛下，其实《宣誓法》与最初的比起来，已经被修改的很温和了……”
“什么？最初的还要更加严厉些？比现在这些过分的条款比如收回阿维翁还严厉？”路易十六很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罗伯斯庇尔回答道：“没错，但其实严厉不到哪里去，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曾经有人建议过要和梵蒂冈教廷彻底断绝关系，并且不给那些教士考虑的机会，逼迫他们就地、立刻、马上宣誓效忠新国体。如若不从，就将他们拉上断头台，没收他们所在教区的全部教会财产，所幸被我、丹敦等人成功劝阻，没能让这种激进的想法蔓延至全体议员，也就没能登上第一版的草案……”
这当然是萝卜丝毫不脸红的假话，实际上那些内容才是议员们第一次讨论后的结果，他们雅各宾派根本没劝阻，全都想给封建势力一点小小的雅各宾震撼。
后来还是凡尔赛那六位将军联名写了一封份量极重的建议信，才将《宣誓法》打回重议。
罗伯斯庇尔此时正在庆幸，还好听从了凡尔赛派的建议，不然国王看了最初版本之后难免会情绪激烈，然后与议会产生信任危机，最终造成国政的混乱，打破这来之不易的珍贵秩序。
路易十六似乎很感激他的“仗义执言”，语气恳切说道：“天呐，议员先生真是深明大义，多亏了你和丹敦议员，才能让天主的尊严在法国得到保全。”
保全个屁，罗伯斯庇尔巴不得天主赶紧滚出法国……
罗伯斯庇尔和路易十六，一个坐在台阶上，一个坐在软椅上，分别就《教士宣誓法》问题讨价还价。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就到达了米拉波演讲的尾声。
路易十六身边坐着许多议员，比如塔列朗、巴纳夫、布里索、西哀士等人，还有内阁官员布雷特伊男爵（兼任内政部长）、内克尔（兼任议员与王室顾问）、布耶侯爵（荣誉顾问，领工资养老不做事的那种），都在侧耳听着他们的讨价还价。
这结果也是大部分人所预料到的，老谋深算的罗伯斯庇尔轻而易举将此事糊弄过去，并且让国王心中升起的不满悄然打消。
如果罗伯斯庇尔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他怎么可能混到雅各宾派首席议员的位置？
现在路易十六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不满，原先对议会的狐疑情绪渐渐消散，开始认真相信议会并不是如传言中那般对天主怀有敌意，而是与他一样，依然对天主抱有最大程度的敬意和友善。
路易十六将议案书递给罗伯斯庇尔，说道：“你们再商议一遍吧，我想一定能获得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虽然这是改良过的法案，在路易十六看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只因对天主太过不敬，再多一眼看一眼就会爆炸。
罗伯斯庇尔将议案书收进怀里，坐在台阶上最后一次欠身鞠躬。
就在此时，米拉波的演讲终于结束，随之到了宣誓环节。
“哦，该我上场了。”路易十六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拄着手杖，慢慢走向前方的讲话台。
两边已经有官员将三色旗折叠成方块，摆在讲话台的台阶上，米拉波微微让开，让路易十六和他站在一起。
这两个全法国最胖的人站在一起，两只手一起按在三色旗上，按照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分别向广场的全体民众庄严宣誓。
广场和街巷里，同样也有官员站在那里，按照预定的宣誓台词，对民众们通告国王陛下和议长阁下的宣誓词。
罗伯斯庇尔依然坐在台阶上，听着国王与平常一样的语调，还有国王轻松闲适的肢体动作，知道《教士宣誓法》这一茬应该算是过关了。
接下来只需要商议出一个让国王满意的法案，就能让信仰虔诚的陛下打消全部顾虑。
这也是对王权－教权－民权三方来说，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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