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奎与王志益一同出了办公室的门，想趁早消失。
还没等他锁上办公室的锁头，身后就传来一声：“周厂长。”
周贵奎扭过头一看，是电力车间老职工孙福文。周贵奎与孙福文比较熟悉，平时称兄道弟的，一团和气。
“唉，那啥，老孙呀，你来了。有事吗？”周贵奎道。
“当然有事了，谁没事来你这干啥。”孙福文道。
“嘎哈呀，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我先去车间处理点事儿，马上回来，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会，好不？”周贵奎急三火四地说。
“哎呀，那你多长时间回来？马上是多长时间？给个准信儿。”孙福文道。
“那啥，也就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你等等。”周贵奎一边说，锁上门，转身就走。像躲避灾难一般。
“那好，我在走廊等你一会儿。”孙福文道。
“那啥，好好好。好好好。”周贵奎的身影闪过走廊，来到楼梯口，噔噔噔地下楼梯。
刚走到缓步台，正碰上烧毛车间老职工单国城。
“周厂长，我想找你。”单国城道。
“粗纱车间有点急事，我马上去处理，去去就回，你稍等我一会儿。那啥，你稍等我一会儿哈！”周贵奎急急忙忙道。
“那不行，我的事没办，你们厂领导往哪儿走。”单国城又倔又横地说：“赶紧回去，今天必须把我的事给办了。”
“嘎哈呀，什么事？”周贵奎道。
“分房子的事。”单国城道。
“那啥，分楼房的事你找车间工汇，在车间工汇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去找厂工汇。我这边还有事，得马上去处理一下。”周贵奎道。
“说啥呢？谁不知道呀，他们说了都不算，就你们几个厂领导说了算。我今天就找你了，你不许走。不把我的问题解决了，你们谁也别想走。”单国城道。
单国城堵在楼梯上，用手拦住周贵奎。
“别别别，那啥，你要是找我，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用不了半个小时，你先等等。”周贵奎道。
“不行，你不能走。你们厂领导那点小伎俩谁不知道，你要走了就不回来了。赶紧给我解释一下，我是最早入厂的那批援建千合纺织厂的人，跟我同一天入厂的机修车间任承安都分到楼房了，我们条件都一样，我差哪儿。”单国城道。
“你这样，那啥，先到厂工汇查查统计表，看看你的各项条件加起来一共有多少分，我回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周贵奎道：“车间生产的事耽误不得，耽误了生产明年还怎么盖楼房。快快快，让开，让我先去处理车间的事。”
“还查什么分，事实都在那里摆着呢，都是一个车皮过来的人，分数都一样，我怎么就没分到楼房，别人怎么分到了。”单国城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反映问题的，是管你要房子的，别人有了，我必须得有，没有商量。”
“嘎哈呀，你等我一下不行吗？你这个人怎么任嘛不懂呢？耽误了工作，影响了生产，你付得起责任吗？赶紧的，让开，我得马上去车间。你们这些工人怎么回事呢，看不出火候呢？”周贵奎有点恼火。
“什么火候不火候的，我的问题不解决，你就别想从楼梯走，要么你就从窗户跳楼走。”单国城道：“妈的了，你们厂领导都分到房子了，还有那个小比崽子王嘉福也分到房子里，我凭什么分不到。”
单国城也有些急了，嘴里冒出脏话，有些冲动。
“那啥，所有分配的楼房，都是按照厂工汇职工代表研究制订的方案分配的，你别瞎说，造成影响不好。”周贵奎道：“那啥，我手里有工作，跟你说清楚了没有，你听明白没？告诉你先去工汇查一查分，怎么回事呢，听不明白话呀。”
“妈的了，你基霸还急眼了呢，不给我分房子，还有理了。”单国城怒了，骂道：“CN的周贵奎，我给你点好脸了是不是，还跟我他妈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这态度给我拿一边，我他妈不吃你这套。”
周贵奎虽然满心不悦，但也犯不着跟工人计较，于是缓和了口气，道：“那啥，老单，你怎么这样呢，谁不认识谁呀，我不是刚跟你说了嘛，我回来的给你看看，你怎么还妈妈地骂人了。”
“你们这帮厂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该骂。别以为你是好饼，自己一屁古屎没揩净，还教训别人呢，老子不吃这一套。”单国城道：“今天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事的，是来拿回我的房子的，知道不？”
“嘎哈呀，老单，别别别胡来，你赶紧回车间去，要么你到楼上等我一会儿，别在楼梯上闹好不好，一会儿机关干部上班来看到，影响多不好，快快快。就算给我老周一点面子好不好，快快快。”周贵奎道。
“你有个基霸面子呀，给你个狗屁面子。你们在背地里搞鬼，把我的房子分给了别人，还让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了。如果你们不给我解决，我就马上去抢一套，我看你们谁敢撵我，进门我就用菜刀砍，我看你们能基霸咋的。”单国城道。
周贵奎被堵在楼梯缓步台上进退两难。
“那啥，厂领导班子开会决定了，明年咱们厂还要盖两栋楼房，到时候像你这种条件的，肯定排第一号，都能分到。你放心吧，快回去吧。”周贵奎道：“快让开，我真有事，不骗你。”
“想走，没门，你就别想溜了。”单国城道：“你们厂领导怎么就不等明年分楼房，而偏偏要今年分呢，要么你们厂领导把楼房给我，你们等明年。你们都是D原干部，境界高，思想觉悟高，对不对。”
“嘎哈呀，这个我说了不算。跟你怎么说都不行，那你要怎样？”周贵奎道。
“到你办公室呗，我现在就想进你办公室，怎么着吧，你让不让进吧！”单国城道。
“那啥，我给你钥匙，你去开门进去等我，这样总行吧。”周贵奎道：“我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你看你在这堵着我，耽误这时间干什么，有这时间我去处理完工作，早回来了。”
“不行，你今天长出翅膀也别想飞走。我还没见过这种领导，职工的事不关心，找到你你还想走，那肯定不行。”单国城道。
对这种滚刀肉，周贵奎毫无办法。
哪承想，他没想到的事马上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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