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心就这般悬笔，任凭笔毫中的墨滴落下。
墨滴刚开始是连珠般落下，到后来一分钟才落下一滴。就这样竟然持续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之内程启心一动不动。
看到此处，周围人中有人赞道：“程老用的是垂露润笔法！”
“哦，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
夏炎和宋小冉对视了一眼，各自苦笑。
他们当然不知道垂露润笔法就是先将笔毫沾满墨汁，然后悬笔等待墨汁流出来，等笔毫干到一定程度后再写字。
这种方法依靠的是重力，笔毫更加顺畅。若不是名家大师，是不会讲究这些的。
如此持续的十分中，程启心突然落笔。
“垂天之云”
四个行书大字一气呵成。
虽说是四个字，但是程启心笔不离开纸面，将四个字的气血连同在一起，若不仔细分辨，浑然一体。
“垂天之云”出自庄子的《逍遥游》，“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句话形容的是神兽大鹏的两翼。程启心这四个中果然有神兽展翅的气势，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周围顿时爆发出强烈的赞叹声。
“好字……”
“真是浑然天成，绝对是龙虎威的境界……”
“快，哪去虎笼前试一试！”
赵全会拿起这幅字，经过虎仔的笼子，来到母老虎的铁笼前，将纸张铺开。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屏住呼吸。
母老虎看了一眼书法，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张开到铃铛大小，原本枕在脖子下面的虎爪子向前探了一下，虎爪中张开用力抓住地面，“呼……”。
一声虎啸，将厅内所有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虎啸……程老的作品果然是龙虎威的境界！”
夏炎暗中叫绝，虽然之前查过也听人讲解了“捻管惊虎”，可是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还是那么的惊人。程老爷子的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或者说是“龙虎威”的境界！
“老程这幅字也卖给我吧，500万！”这个时机，这个声音，果然又是曲成龙，他又开喊价了。
“500万你就想买下‘龙虎威’，做梦吧。我出600万！”
“650万！”
“700万！”
“750万！”
周围人已经红眼了，难怪这些人都抢疯了。
最后这幅字竟然被哄抬到了800万。
“龙虎威”水平的作品可说是罕见之极，没有那个书法爱好者不想得到的，而且这种东西不喜欢的人当作废纸，喜欢的人当作无价宝，多少都不算高。
四个字惹得老虎发威，又买出了天价800万。程启心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夏炎，老头子我就算是抛砖引玉。你对书法见解独到，现在来试上一试吧。”
夏炎心中开始暗叹。今天中午之前还不懂书法，现在就需要写一幅字来惊吓老虎。这换做其他人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夏大哥，你的字也有这种效果嘛？”宋小冉喏喏问道，显然有些不相信。
“试试看吧。”夏炎说。
心道，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临阵脱逃。那幅未名书法绝对不是平庸作品，未必就不能达到“龙虎威”的境界，想要帮它翻身，必须要拼一拼。
夏炎站在书案前，轻轻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睁开眼睛后盯着眼前的纸张发呆。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了，夏炎依然静静地站立着。
“怎么还不下笔？怕了就赶紧下来吧！”场下有人起哄，这些人自然是程启心的拥护者。
“这年轻人干挑战程老，必有独到之处……”
“你看他呼吸沉稳，神态自若，一定是在蓄势，指不定会有什么绝佳的表现……”
夏炎呆了良久，众人已经做出各种猜测。
“我……我没毛笔！”夏炎最后说。
没笔！
来这里比试书法的人竟然没有毛笔，所有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
夏炎说的是实话，他万万也没想到陪宋小冉来这里，竟然惹上这些事，怎会准备毛笔呢。而书法家门通常都是用自己专用的毛笔。所以刚才程启心写完字后，笔墨早就被撤掉了。
“大哥哥，你用我的笔吧！”又是一个轻柔的女孩声音。
夏炎看了眼，果然又是那个为宣纸哭泣的小姑娘阿南，大大地舒了口气。没想到帮过小姑娘一次，现在她反过来帮自己两次了。
阿南的笔和墨都是现成的，虽然品质不及程启心的万分之一，但也非常难得了。
宋小冉早就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了，把她来过来，并排站在夏炎的身后，算是对夏炎的支持了。
笔墨的问题解决了，下面写什么呢？
就写“我要打老虎”？这个貌似太直白了些，和老程“垂天之云”一比，逊得没边。
所有人都以为夏炎在酝酿情绪的时候，其实他在努力地搜罗着脑袋中可以拿得出手的词汇。想来想起，还是写一句古诗吧，那是在备战高考时记住的，正好今天能派上用场。
“醉了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夏炎手中的是一管中号笔，写出的字体不大。他使用的手法完全是从无名书法中体会到的。
字成之后，顿时引发周围所有人的爆笑。原来这两行字写的歪歪斜斜，看起来完全就是初学者的水平。
“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用脚都比他写的好！”
……
“这样的水平也敢跟我老师叫板，夏炎你太自不量力了！”赵全会抓住了机会，开始声讨夏炎。
“都住嘴！”夏炎大声喊，“我们的比试是‘捻管惊虎’，还没试过母老虎，你们别着急下定论，小心一会被吓尿了！”
“这水平还敢给老虎看，你就是给猫看，猫都不会害怕！哈哈……”
看来这些人是不会轻易闭嘴了，夏炎不再搭理他们，拿起自己的字，来到虎笼前。先回头对宋小冉和小姑娘阿南说，“你们离远一些，当心！”
宋小冉和阿南看出夏炎很认真的，离他远远地站住。
“别虚张声势啦！难道你怕老虎恶心得吐出来才让两个姑娘远离的？”
四周的讥笑声一直没停，夏炎也懒得再劝他们，缓缓将纸展开。
对着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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