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真特么疼
越过山丘之前，可能觉得山丘高不可攀，道阻且长，待站上了山顶，才会感受到自己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
劳心费力尽二十天，就为了将一场AB卷的作弊戏拍得尽善尽美。与大众固有印象中五天搞定剧本、十天杀青戏份的港岛电影导演不同，曾国详显得有些“龟毛”，有时候一个因为紧张而偷望老师的镜头都会磨上七八遍，大有不疯魔不成活的意味。
一支球队需要大量的比赛进行磨合，才能使整支队伍产生良好的化学反应。而一个剧组经过一段时间的拍摄，演员与演员之间、演员与导演之间才能不断增长着默契程度。
曾国详不断磋磨着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其实也是在磨砺自己的导演水平，无论是在大局掌控还是细节雕琢，隐隐有种要升级的感觉。
将第二场作弊大戏攻克之后，全组上下心中都默默地松了口气，这像是一种类似于打完大型团本后经验条猛涨一大截的愉悦，又像是在打怪过程中技能熟练度升满的充实。
夜，印刷厂车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共有七盏吊灯和两盏壁灯，但曾国详让人关掉了其它八盏，只留下办公桌正上方那一根灯管。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对桌椅布局进行细微的改动，灯光组的人忙着调整遮光板，收音和摄影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阿潇，等下你在哭的时候，给我一个浮夸的感觉，就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假哭的表演。”
曾国详正站在几位主演中间讲戏，随后指了指摄像师，又看着江姑娘这三人，踱着步子绕了半圈，道：“之后我需要一个旋转一圈的长镜头，从阿潇的正面开始，逆时针旋转，最后慢慢停到小琳这边。”
“另外，双机位拍摄，在第一台机器转过来后，第二台立马接班回去拍阿潇。”
“灯光，这里一定要中间亮，四周黑，尤其是斐仔这里，打光一定要暗。”
这场戏主要是拍四位主演的第二次印刷厂集会，第一次说的是如何分赃，这一次说的是在作弊被抓后如何找借口预演一个人扛事而不连累其他人，不巧的是小巴口无遮拦，不小心把让人揍班克的事情给说出来了，四人爆发了一场大冲突。
“冇问题。”摄影师笑着回道。
“可以。”灯光师也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都准备。”曾国详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各部门就位，ACTION！”
“我受够了，你们不能一直就这样拷问一个无辜的人，你们是不是就是喜欢看一个无辜的人在这里放声哭泣，呜呜呜呜……”窦潇顶着骚气的发型，双手捂脸哭得震天响，可惜是雷声大雨点小。
夜晚的车间空旷又安静，窦潇的哭声甚至还有点回响，镜头慢慢旋转，这边三人逐渐入画，江姑娘坐在办公桌对面，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容，在她身后，左边的大甜甜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而右边的韩斐双手插兜，脸半隐在阴影里，嘴角微微后扯。
“太夸张了，打住吧。”
“那你要怎么办吧，我已经没有词可以编了。”窦潇啪地拍了下桌子，无奈道：“你们几个搞得这么紧张，规矩难道我不知道吗，谁要是被抓了，就替所有人背锅。”
江姑娘叹了口气，对窦潇这永远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无语，只好妥协道：“好，那出发前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哦。”窦潇笑着比了一根手指。
江姑娘双手搁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严肃地追问道：“要是班克被抓了，你要怎么说？”
窦潇大喇喇地靠着椅背，双手一摊，撇嘴说道：“那就扯得更远了，我们连朋友都不是，我见他在学校都四五年了，从来没有朋友，他就是个书呆子，奇葩，有人看他不顺眼，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扔到了垃圾场。”
“咔，过。”曾国详抓大放小，挥手通过了这场戏，接下来是尖锐的冲突戏，他看着韩斐问道：“要酝酿下情绪吗？”
“给我五分钟。”
韩斐也没托大，他现在还没到万试万灵的境界，走到一旁的角落，他闭眼酝酿着愤怒的情绪，发现还有点不够，拧眉思考片刻后翻了个跟斗，整个人贴着墙壁倒立了。
“这是什么操作？”江姑娘看到韩斐这模样惊得咬起了手指头。
“说实话，我也没看明白。”大甜甜说完就蹲了下来，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歪着脑袋看韩斐表演，差点把自己晃了一跤。
不一会儿，韩斐放下脚站起身来，脸上因为充血而胀得通红，站在对面的窦潇稍微明白他为啥要这么做了。
“师兄，待会儿可得轻点下手啊，我以后还想靠脸吃饭呢。”虽然接下来的动作两个人已经演练了好多次了，可真要拍摄时窦潇还是有些担心，只能半开玩笑地说着话。
韩斐没说话，怕影响酝酿好的情绪，只微微点头。
“我觉得可以了。”
韩斐站回到上一镜的位置，又冲着曾国详点了点头。
曾国详也点头回应他，身下三位也保持原样站好，场记出来打板，啪的一声后，“ACTION”响起。
“就这样，可以了吗？”坐在椅子上的窦潇还是那副万事不挂于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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