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尔听得脸色发黑，他二哥哥学问如何他还不知道吗？
“对了，清灵，你也要堤防一下孟光那群人，我听说他们一直找你二哥哥的茬来着，上次还在学堂里欺负他，害的你二哥哥旷课了。你要是那天被他们欺负了，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旷课，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解─”
“等等！”赵卓尔打断她的话，“你说孟光他们恐吓我二哥哥，他才旷课的？”
“应该是的吧，我听他们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夏八想了想，有些不太明白他怎么抓着这一句话。
“那就是冤枉二哥哥了……”
赵卓尔声音轻轻地，夏八听不大真切，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赵卓尔抿着嘴，摇了摇头，没说话。
夏八见他突然默不作声，也讪讪地收起笑容，表情认真，“怎么啦？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赵卓尔想起那天大哥回到家中，得知二哥哥居然旷了张夫子的课突然大发雷霆，开了家祠，让二哥哥在里边跪了一夜，连水都没有送一口。第二天晌午才发觉二哥哥晕倒在了祠堂，病了小半月。
他那时是怎样来着，他还觉着二哥哥品行顽劣，自作自受。
赵卓尔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脸上现出了懊恼痛苦的神色，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注意二哥哥脸上的神色，没有调查就轻易定罪。
“清灵，清灵！”夏八拔高了声音，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突然变成这样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逼着他叫姐姐吧？
“清灵，夫子要来了，你有什么事情放到后边再想吧。”
夏八拍了一下他的肩，让赵卓尔勉强把思绪放回肚子里。
上午的课对于夏八和赵卓尔来说就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似的，一个是因为赵卓尔突然变脸而惴惴不安，一个是因为懊恼而无心学习。两个都是肚里装了事，哪里还听得下课噢。
所以一下课，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还未待夏八反应过来，赵卓尔就唰的一下跑了出去，他现在就要回家一趟，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他良心难安。
赵卓尔走了，夏八只好一个人去膳堂，扒拉了几口饭实在是吃不下，找了个由头把谢灵川忽悠了过去，她就去了小冉亭。她记得昨天跟赵卓然约好了来着，虽然是她单方面的决定。
不过赵卓然显然是个挺软乎的人，今天早早就来了，夏八老远便看见了他，朝他招了招手就冲他走了过去。
赵卓然注意到夏八心情有些低落，想着对方也是在危急时刻救过她的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啦？”
夏八整个人颓颓的，耷拉着脑袋，听见赵卓然的话，勉强抬起头，“没事。”
赵卓然这个人吧，在他哥哥还没飞黄腾达的时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他小时候还挺皮。越是长大越是明白父母兄长的不容易，他自己也早早地出门讨生活，人也变得木讷少言。
而现在虽已过上了别人口中羡慕的好日子，但他依然是不适应，或者说他骨子里还是自卑的。
所以听到夏八这句话，他也就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和他说，他又不想惹人烦，所以脸上尴尬的很，最后翁声翁气地说道：“那，那我先走了。”
夏八听见他这话猛地抬起头，语气有些委屈，“你别走，哎呀，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和我说话啊？”
“啊？没、没有啊……”赵卓然连忙反驳，想解释两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脸上有些困窘。“你，你别生气。”
“那你坐这。”夏八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继续说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赵卓然第一次和“陌生女子”坐在一起，不大自在，他忍不住往旁边挪。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好好聊聊天吧。”夏八自然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不过她不在意，他们现在是刚做朋友不熟，等熟了之后哪里会不自在。
她撑着下巴，“我每次见你，你都形色匆匆的，看了我和很害怕似的，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没有。”赵卓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习惯了罢了。
“没有？”夏八的脸猛地靠近他，“你看见我就和耗子见了猫似的。”
赵卓然被迫与夏八对视，眼里的慌乱一览无余。
“你看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夏八笑着往后仰，她清了清嗓子：“卓然兄，你看我一个女子，在锦州书院里读书，闻所未闻吧？”
“可是我不在乎，我心想，你也喜欢读书，我也喜欢读书，那我和你就是站在同等的地位，追求着同样的事物，那四舍五除二，我就是和你一样的人啊。”
赵卓然听着她这番诡辩，觉得挺有意思的，世人对女子颇多微词，女子处于世上也是要步步小心，生怕行差走错。
但照她的想法来看，女子由生而死，男子也是由生而死，大家皆是为过的更好而努力，那男女之间又有何不同呢？
“不过嘛，我也不一样，首先，我算不得女子，其次呢，我有谢灵川罩着，没人敢找茬。”
夏八说着呲牙冲他笑了一下，“我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自己想的，别人未必会赞同，但是只要我心里好受些，那我就想呗，左右胡思乱想又不犯法。”
“夏姑娘心胸豁达，我远不能及。”赵卓然语气感叹，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如果他能够有这般见识，也不至于踟蹰不前，自怨自艾了。
“什么豁达不豁达的，其实就是我没怎么受过苦，要是我穷的和外边的小乞儿似的，那我每天想的估计就是上天不公，忌世愤俗去了。”
夏八摆摆手，说实在话，她要是没有那么多奇珍异宝，现在估计睡大街去了，哪里进的了锦州书院。
“卓然兄，其实说到底，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压根不用怕什么，你哥哥是锦州知州，有这么强大的背景，你何必觉得低人一等呢？”
是啊，他哥哥是锦州知州，赵卓然苦笑，“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家里就靠着两块地过活，母亲生了哥哥，又生了我，听说生我的时候很是不顺。但我的身子却没有因此孱弱，反而十分健康。”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的。”夏八看着他，眼神澄澈，不带一丝其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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