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侍寝，臣妾穿的都是这一身——”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他冷冷的打断。
“为什么害梅妃！”
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她有些冰凉的脸庞上，带着只属于他的独有味道，她的身子一阵轻微的颤动。黑眸，阖上，深深吸一口。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他这样贴近了。
她轻笑一声，带着嘲讽的味道。
他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会记住自己这一身长裙？便是她为他生下一子，也留不住他半点心。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他是没有心的；她出现之后，他的心却整一个都只属于她！
“你最爱是她，却从未爱过我。”
她在他面前，第一次说“我。”她的眼底，噙了满满的哀伤和凄穆。到这一刻，她认了。
“朕问你，为什么要害梅妃！”御天宇震怒的摇晃她，如死棉一样瘫软的身体，眸中依旧注满灼人火焰。
“因为她该死，她害死我的皇儿，又从我身边夺走你。”林贤妃突然敛回散开的眸光，直直的望着御天宇，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视这个她唯一的男人，带着沉痛、仇恨和期待。她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爱她或是喜欢她的痕迹，甚至是一个眼神，可是，她却失落的发现，他的眸底除了愤恨，除了对那个女人的爱恋之外，再没有一丝容得下她的地方。
“疯子！”
御天宇像是再也不想在碰触这个女人，憎恶的甩开双手，鼻孔冷哼一声。
她这些理由，全是借口。
太子薨时，梅妃才不过刚来纳桑，无权无势，对皇宫一点也不了解，又怎会害死太子。只有这蠢笨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然，她说起太子，他的眸地亦流过一抹凄哀。
“皇上，”林贤妃从雪地上跪行而来，冻得通红的十指抱着他的大腿，面色凄凄道：“臣妾知道，这样做皇上必是更不会宠爱臣妾了，也知道，皇上必是要为那个女人来讨伐。臣妾甘愿领罪，只求——”
“只求皇上在处罚臣妾之前，能再次宠幸臣妾。”她如今已是一脚踏入黄泉路之人，只求能实现自己最后一个愿望，能与皇上再结连理。仪容羞耻早已顾不上了，这一番话，并不是那么难启口。
“休想！”
御天宇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将她从他身上甩开。
莫说她曾做下这样歹毒之事，便是不曾，他也绝不会在宠幸于她。他的心，他的身子，只有暗香才配得到。
“将她拖下去，剥去贤妃之位，打入冷宫。”
转身，冷冷的说出这几字，再不看她二眼，扬袖而去。
林贤妃沉沉的跌坐在雪地之上，像一朵凋萎在雪地中的花朵，失神的望着皇上远去的方向——皇后说的没错，除了梅妃，皇上再不会对第二个人动情。
查明整件事后，相关联的一竿子人，全部被御天宇处以了极刑，那个送药的小太监则被乱棍打死。
弄月和喜儿亦将秋菊暗中向暗香下铅毒的怀疑告诉皇上。同是板刑伺候，秋菊却一字不肯吐出，最后被乱棍打死。虽然没有将幕后的真凶掀出来，但也算清除了暗香身边一颗扎脚的暗钉子。弄月和喜儿虽然知道暗中吩咐秋菊下毒之人极可能便是皇后，却又碍于没有确实证据，又恐牵出假怀帝姬一事，也都缄口不再言。
虽然暗中勾结的是太医院的小太监，但也是林御医失职所致，所以罚扣去一年的俸禄。较之于其他众人，这个惩罚是最轻的，林御医亦坦然接受，并日日亲自来送药不再过二手。
经过林御医的精心调治，又将养了两个月，暗香身上的麝香和滑石散才渐渐的清除。脸色也渐渐的红润起来，只是那次小产失血过多对身体影响颇大，唯恐着胎儿也受影响，所以林御医已经着意吩咐她不可过于操劳，凡事须小心谨慎，量量而行，又日日的进补调养，才算稳了这胎。
对于林贤妃一事，暗香缄口不谈，只是看见墙角那两株发着嫩芽儿的腊梅时，如远山青黛一般的黑眉才深深纠结在一起，对着窗外的初春之景失神好一会。
弄月和喜儿都知道，主子是想起秋菊了，知道她心底难受，便挑着逗乐的话来说。暗香自知往事已矣，且身子日渐的笨重，也强作的振作起来，不再去想那些伤心的往事。
皇上连日来更加宠爱暗香，却不曾再去皇后的凤翠宫。
二哥回去之后，将怀孕一事告诉了娘亲，娘亲总是半个月书信一封来问情况，暗香也只捡了一些高兴的事回了去，又说在宫中日子颇好，皇上也极是宠爱。娘亲每每回信，言语之间都带着淡淡的幸福和欣慰，暗香也极是乐意见娘亲高兴的，书信更是勤了。
偶尔，她能收到六哥的来信。信中却没有一字，只画着朵朵白云，苍穹白天之下，一对男女并肩坐在草地上，齐看云卷云舒，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惬意温馨的恬恬笑容。
六哥是怀念在宰相府的日子了。
收到这样一封信时，暗香也会站立在一片冒着尖角的荷田畔，昂首望着头顶的一片蓝天。
这一片天空，是没有距离的。
不知远方的他，如今怎样了。
阳春三月，和风习习，暖阳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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