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雨却看出问题来。
不是这些谜语没有照顾中班和启蒙班，而是容易的都让前头大班和科举班的小子们先猜走了。
剩下的当然是越来越难的，才读了一、两年或是两、三年书的小朋友，又如何猜得着？
她见那些小朋友脸上的表情先是雀跃期待，渐渐地越来越沮丧，连自家弟弟都没落着一个谜语，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霖儿，你和月姨姨站在这里不许乱跑，我去给你们端杯茶来喝。”她低头叮嘱了林霖和小妹。
俩人正瞧着热闹呢，连忙答应了，只是站在村塾外头的村道上，并没有跑进院子里去，这里也还有不少其他村里人在瞧热闹。
顺便，也是春雪过后最后一次集中赏花吧，这之后梅花就会渐渐凋零，再要看就只能等下一个冬天了。
而陆春雨是打算明天中午来摘梅花了。
不过怕爹还要多欣赏几天而不高兴，她一直没敢动手摘。
迅速回到屋里倒了茶，直接拿了两把铜子儿装进一只荷包里，将荷包口系上之后，再端着两杯温茶出门。
给了妹妹一杯，自己这杯喂林霖喝了几口，这才走进院子到林玉璋那边去。
能猜中的人越来越少，也就挤在一个个吊着的纸片前的人就多了起来，林玉璋这边却是空闲下来。
林夫子正和几个已经放弃继续猜的学生在说话，这一趟科举班就没人空手而回的，都是或多或少猜中了两到三个的。
其余大班也有一半人猜到一个了。
陆春雨拎着空杯走到林玉璋身边，林玉璋看着她低声问：“怎么？”
“我看了半天，发现中班和启蒙班都没人猜中，所以我拿了些散钱过来，你看要不要让他们以背书、背诗来赚上一文钱？”
“这不是很容易吗。”
林玉璋不解，这两个班加起来也有几十人了呢，钱是不多但也太容易了吧，也不是猜谜的乐子啊。
毕竟平时在课上背书、默书都是极平常的事儿。
“不，和猜谜一样，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就是这首诗一个人背完了，后头的人不能重复去背。”
“自然，抢在前头的人可选的诗就多了，越到后头，就越考较人了，这也间接考验大家的机灵反应和胆量。”
“胆子小的在前头可能不敢站出来，等他终于鼓起勇气，不好意思，好背的、会背的都让别人背完了。”
“这不也是教导他们慢吞吞没饭吃吗。”陆春雨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管爹和科举班的少年们在旁是否听见了。
“当然，除了背诗，也可以背百家姓和千字文嘛，你还可以直接提问，或是抽背一段，看大家的熟练程度嘛。”
“当然这些只有启蒙班和中班可以哟，都要考科举的人就不要参加了，这不欺负小的嘛。”
陆春雨说着还特意朝旁边站着的几人瞄去一眼，结果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这一看不禁都尴尬了。
少年们连忙转开目光，陆春雨撇了撇嘴，继续盯着林玉璋。
“行吧，我看你是看到两个弟弟没捞着谜语吧。”林玉璋同意了，接过她递来的荷包好笑地说了一句。
“他们都中班了，没抢到谜语那是他们实力不够，我是心疼底下那些个小萝卜头们。”陆春雨笑着解释，又朝梅花树下一指。
中班大多都放弃地退到廊下去了。
启蒙班不想放弃，奈何枝头还吊着的纸片有些高。
他们跳着脚连上边的字都看不清几个，更何况总算看清写了什么，也完全是懵的，不知其含义。
“确实，本来就是面向所有在塾学生的，他们这样完全只看了个热闹。”林玉璋认同地道。
其实这在往年也都是这样，去年这帮刚启蒙的小孩子，那连跳都跳不了几下了，真的只是凑了个热闹的。
只是以往他们父子都没有想过，也让这帮孩子真正参与进来，还能有这样的办法。
那到明年，他们是可以将灯谜数量减少的，增加面向小学童背书的项目也好。
然而当他把这个想法嘀咕出来时，陆春雨却摇了摇头，低笑道：“这本来就是元宵节的乐趣，当然还是要以猜谜为主的。”
因为赏灯条件不允许，现在将赏花灯放在嘴边说并不合适，一家村塾能将猜灯谜的乐子推出来让大家体验，已经很不错了。
“明年可以将他们分开，容易的分给底下两个班，有点儿难度了再分给上头两个班，不能让他们玩出赛马战略。”
陆春雨低声提醒。
林玉璋一愣，随即想起去年时陆春雨给林霖讲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这个赛马的计谋他在书里见过，只不过是类比一个人的谋略，却与田忌无关，他并未在书中见过田忌此名。
但现在被小媳妇一语提醒，他顿时恍然。
现在这局面，可不就是被那帮大小子们给无意中玩出了赛马的花样？
科举班实力强、速度快，一下抢了大班和中班的谜、大班抢了启蒙班的谜。
结果中班和启蒙班，就因为挤不进去而捞不着，除非他们以各项劣势能猜出科举班甚至更高难度的谜。
林玉璋完全理解了小媳妇的意思，他走到爹身边嘀咕了几句。
林夫子本来没在意的，毕竟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只是没想到让小媳妇一提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惊讶地朝陆春雨这边看了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好，那你去办吧，你也可以命题，让他们背相关的诗，对联也行，怎么也要每人落着一个才好。”
“只是我把铜子儿都系在纸片上了，你去找你娘……”林夫子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
“就说是我说的，让她拿给你。”他没说拿什么，但都知道是要拿些散钱来的。
“不用，春雨刚拿了。”林玉璋却摇头，将手中荷包呈给爹看，又掂了掂。
林夫子就不再说什么了，只道：“好，你记个数，回头给你，不能让你媳妇掏钱。”
林玉璋没推辞，答应了一声就走下院子，喊了一声：“中班的！启蒙班的！还没猜出谜来的到我这里来！”
这一声吆喝，院子里热闹的声音静了静，无数小脑袋纷纷望向了他，不明白小先生的意思。
但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大家还是立刻乖乖地跑到了他面前。
“猜中灯谜了的就不来了啊，一个都没猜中的过来这边，让我考考你们过年读书情况，能完成我的要求，等同猜中一个灯谜，一样有奖励。”
林玉璋看着挤到面前站好的小子们，便简单说明了原由。
一听是背书还有和猜谜一样的奖励，顿时心里都升起了希望，个个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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