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邪没日没夜地查阅了三天的古籍,就在他即将绝望的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保住萧夕颜性命的方法——血肉渡蛊,以命抵命。
看着手中残缺不全的古籍,莫无邪沉默良久,忽而爆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之后,他自嘲般地挑了挑唇:“这算是我妄言之后遭的天谴吗?”
果然话不能乱讲,尤其是他这种当国师的人,更不能随意妄言啊。
一辈子不见萧夕颜对他来说简直比要了他命还难受,相比较起来,用他的命换她的命实在是太值得了。
下定了决心,莫无邪提起笔,思量片刻,给皇上写了封呈文。
皇上看着莫无邪派人送来的呈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格外精彩。
什么看错天意引来天罚?什么天命之女并未现世?什么大燕国运兴盛昌平?
他这意思是之前那一堆破事都是白忙活了?!
皇上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差点儿没吐出来,但看到莫无邪说自己将以命相抵,火气又都消了下去。
唉,罢了,他的国师都搭上性命了,他再追究岂不是太没风度了?
又见莫无邪恳请他成全寒王夫妇二人,让他们安稳度日,皇上不禁又觉得脸上发热。
得,折腾一圈下来,他在自家皇弟面前可再也没法做人了。
国师府里。
莫无邪静静地跪在萧夕颜床边,端详了她一会儿,割开了两人的手腕。
见蛊虫顺着血液钻出了萧夕颜体内,往自己这边缓缓爬来,他立即让人给萧夕颜止血包扎,用自己的鲜血吸引着蛊虫钻进了自己体内。
待到一切完成,他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强忍着剧痛,等待着萧夕颜醒来。
“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你可别等我死了才醒啊!”
似是感受到了莫无邪的意愿,不消一会儿,萧夕颜就缓缓地睁开了眼。
“可算醒了。”莫无邪会心一笑,“怎么样,还疼吗?”
“莫无邪?”萧夕颜一看见他瞬间恢复了清醒,警觉地缩到了角落里,“怎么是你?这是哪儿?国师府吗?”
“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抱歉,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原谅我吧。”
莫无邪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直接坐到了地上,“不原谅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多长时间了,听我说些话可以吗?”
“你……”萧夕颜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难道,他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吗?
“看样子我的情劫是过不去了,不过,是你我也就认了。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是因为情劫才对你格外执着的?其实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娶你,和你在一起的。不过,看来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莫无邪遗憾地叹了口气,“输给了墨非寒那个家伙,还真是不甘心啊。萧夕颜,你既然选择了他,深信他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就一定要幸福给我看,证明我是错的啊!否则,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纠缠着你们,不让你们如愿的!”
“莫无邪,你……”
萧夕颜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莫无邪看穿了她的想法,摆了摆手,“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墨非寒了,他马上就会来接你了。皇上也不会再阻拦你们两个。这算是我为了赎罪做的补偿吧……”
莫无邪说着,身体开始一点点地溃烂。
墨非寒赶到国师府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莫无邪血肉模糊地惨死在了萧夕颜的床头。
他一个闪身到了床前,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手心里一片湿润,墨非寒看着萧夕颜轻颤的肩,选择了沉默。
国师失格,引来天罚,以命相抵,此事瞬间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尽管如此,皇上和贵妃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厚葬莫无邪。
对于这一决定,墨非寒和萧夕颜并没有发表意见。
葬礼举办得极为隆重。就在即将结束之时,范圆儿突然出现在了皇上面前。
“我是国师莫无邪的未婚妻。”
范圆儿神色淡漠地看着皇上,身上多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质,声音缓慢而不容拒绝,“莫无邪虽然作为国师服务于大燕,但他终究是莫家人。按照家规,我要带走他的遗体,入祖坟安葬。还请皇上应允。”
“既是莫家传统,朕自然不会拒绝。不过……”
皇上看着范圆儿可以说是漠然的神情,面露狐疑,“你说你是他的未婚妻,为何未婚夫身死,你却没有半点悲伤之色?”
“生死有命,为此悲伤并无意义。”
范圆儿说着,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人群里的萧夕颜,接着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话中之意,萧夕颜和墨非寒都听明白了。
对此,皇上并不好发表过多的意见,只好让人带范圆儿去取莫无邪的遗体,代以衣冠入冢。
萧夕颜再次遇见范圆儿的时候,后者刚安置好莫无邪的遗体,正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等她。
她猜的没错。
一看到萧夕颜,范圆儿就朝她递了个眼神。萧夕颜会意,示意墨非寒让她们两个单独待一会儿。
看到墨非寒远离,范圆儿终于开了口:“寒王妃,你赢了。不过,我觉得,这个结果并不是你想要的。”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赢家,每个人都是输家。”萧夕颜淡淡地纠正她的话。
“或许吧。不过明显还是我输得更彻底一些。”
范圆儿也不否认,沉默片刻,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恨,“萧夕颜,你这一辈子都要记得,有一个叫莫无邪的人,对你痴心一片,最终却为了你惨死!你欠他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萧夕颜没有说话。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范圆儿也没要她必须要有回应,她只是要她知道,并不是要她承诺。毕竟,承诺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完全可信。
“我走了,不会再来。后会无期。”
范圆儿说罢就驾着马车,载着莫无邪的遗体,毫无留恋地往京城外的方向驶去。
萧夕颜静静地望着离去的车驾,直到它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才转身离开。
欠他一条命吗……也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为了还债,她会像他临死之前要求的那样,幸福给他看的。
萧夕颜这样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朱红的宫墙映照着火红的夕阳,把大理石砌成的砖路都染上了橙黄色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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