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人沉默了一下，从暗处走到了烛光可以照到的位置。
“好耳力啊。我们没见过几次，你倒是能记得我的声音。”
“不才。对别的东西记性一般，但是对声音还是挺敏感的。”
步语冷着脸盯着苏晓婉。
苏晓婉活动了一下脖子，“你胆子不小。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啊。”
步语看上去很憔悴，似乎这段时间被折磨的不轻，当然，是精神折磨。
“我活不了，也得拉个垫背的吧。”
苏晓婉舔舔嘴，“你这人，不觉的自己过得太辛苦么。”
步语坐了下来，“辛苦是什么？我从小就跟在少主身边。经历过严苛的训练。能活着，不管做什么都不觉的辛苦。”
“身体上不辛苦，精神上呢？”苏晓婉盯着她。
步语脸色一冷，猛地抬头，恶狠狠盯着苏晓婉。
“你不用看着这么看着我。你抓了我们有用么？就算我和馆英都死了，游兆也不会选你。你能活到现在，游兆已经很念旧情了。”
游兆是什么人。
杀手组织的少主。
游兆虽然对苏晓婉和颜悦色，在馆英面前也从来都是玩世不恭。但是身为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他嗜血的一面从来都存在。
即便是到了后来，他的组织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少主来处理接到的单子。但是他骨子里的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的人，经历过太多的血腥和磨难，对人是很难有什么感情的。
步语之前三番两次的违背游兆的意思，这样的行为，在归元门这样等级森严的组织里，是决不会被允许的。
归元门这样的组织，若是不能树立绝对权威，对组织来说是很危险额。
所以，游兆没有处理步语，已经是念旧情了。
只是，苏晓婉后来没见过步语，也不知道这人去了哪里。
还在组织里么？还是游兆早就已经给了她自由。
苏晓婉并不是很紧张，“你不想我们死。”
“谁说的。”
苏晓婉冷笑，“你是杀手，不是绑匪。你想让我们死的话，我应该以尸体的形式出现在茶楼。而不是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
“我当然想你死！”步语面目狰狞，“只是我怎么能让你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既然要死，自然得选个合适的时候。”
苏晓婉道额：“人的任何选择，都是趋利避害的。就算我在游兆面前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要让你们都不好过！”步语冲着苏晓婉怒吼。
苏晓婉微微皱眉，“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步语转头看向馆英，“亏你还同她姐妹情深。你知不知道，要娶你的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这个挑拨离间，着实段位不高。
馆英何其聪明，有些事情，即便是没人说，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哼！”苏晓婉冷笑。
“你敢说没有！”步语盯着苏晓婉的眼睛，只要她敢否认，就说明她心里有鬼。
“你可真有意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拿出来说。”
步语死盯着苏晓婉，“你就是个贱人，你明明已经有相公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少主不放。”
“话说清楚了。谁缠着谁？我可没有满世界乱跑的去找他好不好。”
步语牙关紧咬，看着馆英，“少主心里有别的女人，你就一点不生气？”
馆英深看了苏晓婉一眼，活动了一下自己被绑住的手腕，“生气有用么？我现在就想捅她两刀，我有机会么？”
苏晓婉舔舔嘴，“你不是一直觉得你家少主对我有意思么？那你绑着她干什么？你们，不应该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么？”
“你少来。”步语道，“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
苏晓婉懒得说话了。反正跟疯子也没什么好聊的。
馆英也不做声。像是被绑着的人不是她。
步语反倒急了，“说话啊。你们求我，说不定，我还能网开一面。”
苏晓婉不屑，“网开一面？我又没做错事情，凭什么叫你网开一面。”
“你还嘴硬！”步语一把捏住苏晓婉的下巴，“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少主不可能在外面逗留那么久，那之后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你这话说的真可笑。我遇到游兆的时候，是他自己从宗门里逃出去的。你们归元门的杀手还在捉拿他，不是么？你们的人自己没本事将少主抓回去，关我什么事。”
“你还嘴硬！”
苏晓婉感觉这么下去，自己的下巴要被捏脱臼，“随便你吧。反正你认定了的事情，也不会听别人的。你知道你这个人最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若是个游兆，我也厌恶你。”
“你闭嘴！”
闭嘴是不可能的。都说这种时候不应该刺激绑匪，可在苏晓婉这里，她面对的本来就是个疯子，刺激不刺激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难道不是么？你和游兆的父亲一样，就想要将他困在南楚，哪也别去。游兆为什么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管得太多？像你控制欲这么强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你闭嘴，你闭嘴！”
“我闭嘴，也改变不了他不喜欢你的事实。”
苏晓婉瞥了馆英一眼，“你冲我发什么火。他最后也没有要娶我啊。”
这话，颇有些祸水东引的意思。
步语却只盯着她，“若不是你将那个女人弄出京城，若不是你让少主照顾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晓婉明白了。
步语对自己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对馆英的恨。
虽然不知道这种执念来自哪里，但是已然这样了，她和馆英自然是能走一个算一个。
“那你真的错了。我可没有拜托过游兆照顾她。是游兆自己上赶着去的。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家少主人。连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啊。”
“你闭嘴！”
“我都要死了，还不能趁机多说几句话么？”苏晓婉道，“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不管是我还是她，反正都不会是你。”
步语目呲欲裂，“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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