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是他的手笔?
她踩着脚下坚实的石阶,走到他身边,看着门内那个“福”字,她轻声问:“爷爷题的?”
他点头。
她心里便明白了。
绕过照壁,抬眼看去,是满目修竹。
籽言辨认着,这竹子名为“金镶玉”。
一阵风过,吹的竹叶响动,她伸出手去,摸着叶梢,边走,吻着她的手指尖了。
石径蜿蜒曲折,穿行竹林之间,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了一个月洞门,东黎扣住门上的铜环,推开来,籽言跟着他迈步进去,里面是另一进院落——上房廊下垂着紫藤,庭院里搭着葡萄架,架下有石桌,还有黑陶的金鱼缸……
她瞅着,这儿倒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她的家在南边,这原本就是她自小看惯了的设置。
只一派宁谧安然,再熟悉不过。
倒是看见那只金鱼缸,看到里面欢快的在水草间游着的金鱼,觉得可爱。
耳边听他低声说:“这儿没什么好看的,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西边廊子出去。
回身给她裹一下薄毯。
“热。”
走了这许久,她身上早就暖过来了。
还裹着这薄毯。
“看闪了风。”
他只是不准。
天色渐暗,有点儿起风了。
他坚持,籽言只好继续的裹着。
他走在前面,领着路。
走的慢慢的,似是给她时间欣赏院内的景致。
籽言透过廊上通透的窗子往外看……
渐渐的,只觉得这里一步一景,心下端的是怡然自得。
细想来,若是初春,多几棵杏树,那该是多好看……
她只是瞎想,跟在他身后,走的这么慢,跨过一重又一重门。
她就发现这个宅邸,除了进门的那一个庭院方方正正,其他各处,高高低低,都是依势而建,很不规则,不像是北方传统的园子,多得是棱角,更像是江南园林。
她倒是想停下来仔细看看,他却像是极有目的性,只管拖着她的手,稳步往里走。
走着走着,地势渐渐的低下去,石阶陡峭,他侧了身扶好她,一步一步的下台阶。
籽言看到廊子外侧的墙上伸出几根绿枝。
她身上越发觉得热了。
他似乎也领会她的意思,只是说,马上就到了。
听他这么说,她未免有点儿期待。
又走了一段长廊,面前顿时阔朗,抬眼看去,竟是大片的水。
水中央有个精巧的凉亭,亭前一处秀美的假山,覆着青苔藤萝……
一阵凉风从水面经过,带来丝丝甜香。
水畔全都是青绿色的树。
树的纹理,树叶的脉络......
籽言看的发呆。
东黎松了她的手,由着她在廊子里信步而行,走上九曲十八弯的石桥,走进八角凉亭,她的目光,始终没有太留意四周的雕梁画栋,而是痴痴的看着绿油油的杏树。
籽言的心,怦怦的跳。
现在杏花过了时节,早已不见了影子,但还是能看到她们存在的证据——那细细密密的满了枝桠的青涩的果实。
她在凉亭边坐下来,伏在栏杆上,近些去看。
她不由得就微笑了。
到了初春,这片杏林,花开,真美。
籽言看了好久,都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丝丝的杏子香。
飘在暖暖的空气里。
在她的鼻端,凝住了一般。
光影渐渐暗了,渐渐的蒙了一层昏黄、暗灰……
她爱杏花。
杏花,那是她的花,也是她妈妈的花。
杏花,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爱、最初的爱。
也是妈妈心底最深,最初和最后的爱。
“东黎……”
“我知道。”
顾东黎也坐下来,坐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夕阳西下的时分,一片的绿,仍然美的如此灼人眼目。
这园子落成几年了,年年杏花盛开,却没有人来欣赏。
杏花也寂寞。
他知道她爱杏花。
设计师在设计的时候,问他院子里要植什么。
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了,杏树。
设计师问他,这样不搭。
他一口决断。
他能想象,融融春日里,她在亭边边默默静坐,为探看那一朵朵洁白如雪的杏花,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刻。
他知道的。
她喜欢。
还有,她为什么喜欢。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了解她,远比她知道的要多。
“你……”
籽言没有回头,声音有一点点变化。
他听出来,他手臂环了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你什么时候……”
“很多很多年了,如果细究起来,那时我才十几岁。”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原本这个地是要另作他用的,他的父亲跟他提过好多次了,把地空出来。
后来他突然就决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籽言某天晚上睡梦中喊着妈妈。
想到他和她第一次在杏林见面的情景。
他就决定了。
少有的冲动。
他要留给自己,留给她——她会不会在乎,有这么一个地方,他倒也没把握。
那时候,是没一点儿把握的。
她连他的亲近,甚至他的靠近,都恐惧疏离。
因为这个,顾漠远生了大气。
只是这些,到如今,又有什么关系。
都不必解释给她听了。
她只要喜欢就好。
很多很多年了,他十几岁的时候……
她看着密密的叶子。
那绿叶似是都要拥到她胸口来。
闷闷的,酸酸的。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少年。
那是个极美的少年。
他说他叫“阿笙,竹子笙”。
从那时起,她喜欢上了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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