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在山间盘旋呼啸而过,山脚之下已然改装完成的二层木楼,在这镇子上尤其显眼。
原本的木板有些旧了,有些柱子亦无法使用,但简简单单的刷上一层漆,悬着幌,外加两副对联,一切便古朴了许多。
门脸之处比原来的宽了一倍不止,门口摆放着一个条案,上面是卤肉跟卤黄豆,卤花生等,在这寒凉的天气之中,下面烤着炭炉,一股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外头瞬间就围着一大圈人。
臭三一围裙兜着,擦手出来,伸长脖子高声喊,“喂喂喂,你们也不用在这围着了,是不是过来吃份饭的,咱这是共同的,需多少我们都可以直接上,也省的在这喝风!”
很快就有人往那边去,也有人问话,“可是那个县太爷吃过饭的地方?”
“可不就是!”
又进去了一批人,剩余的不过是方才的一半,也是够忙的。
老大跟小八一个招呼生意帮着把那些需要的东西装好,一一递过去,小八在一旁收钱,间或还嚷嚷出声,“哎,可不能这么挤,排队排队!”
一拥而上,总不能胡乱的任由忙中出错吧。
还有人不服气,愣是仗着自己粗壮挤上前来,让小八很是恼火,之前老大一直在这卖卤味,却忙中出错了好几回,这一日多少他可是都记账的,左右差错不会超过二十文,这几日频频出错。
回去跟香薷商量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趁乱不给银子,这样弄得反而很是懊恼。
只说要排队才好慢慢解决,他也是担心,但店铺是自己开的,规矩也自然由自己定。
这一早上都好好的,没想到还真有人上前来。
眼见有人被挤开到一边,本就是乡下的人来赶集,买上一些回去改善生活,所以连份饭都是舍不得吃的,买上十文就有一盘子卤肉,一家人能够都沾点油水,一份份饭二十文,再说家里有的是米,还怕做不成饭?
于是那些背着背篓,担着箩筐的,就被这人这样挤开,看那样子不善,敢怒不敢言。
“哎,我要这个,这是什么?还带皮的黄豆你们就敢放出来卖?这到底新鲜不新鲜啊!这卤肉……好了好了,一样来两斤,什么东西!人忒多。”粗壮汉子嚷嚷得很大声。
老大动也不动,看着这人倒是不善,但既然是排队的,没道理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者之前出的差错,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不能轻易的妥协。
语仍旧是善意的,“这位大哥,您要买还是去排队,这大冷天的,也不耽搁这一点工夫不是?”
那粗壮汉子这下不干了,“喂,是怕我没有银子给你,这么久我还真就不知道原来还有银子不赚的,什么排队不排队的,你的意思难道是让爷在这等,让这么多人都赶在前面?!”
汉子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老大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老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只是点点头。
一个拳头砸下来,条案就震了几下,一个卤肉盆子都被弄撒出一些汁。
小八手上一把铜板,扔进筐中,按住老大的手,“这是本店的规矩!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只要是咱们店铺,就要遵守,不然我们宁愿不做你的买卖!难不成你又比人好上不少,这样对后面的人不公平。”
老大赞成,“凡事要讲究个信义!”
粗汉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们说这些做啥,你还知道信义?笑话!废话少说,要这时候给我拿好,我还能把银子给你们。不然……”
“不然如何?”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姑娘声音。
香薷其实在楼上也已经看清楚下面的情形,规矩不能破,名声也要传出去,大不了来一个杀鸡儆猴,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亲眼看见一旁停着一辆马车,有些眼熟,要是利用得好……
汉子见出来一个丫头,斜眼看了看老大跟小八,一个小姑娘一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也不甚粗壮,却很有气势。
风中传来一个鞭子抽打的声音,他的神色更是不耐,明显催促起来,“我说你们是不想做生意了还是怎么的,我就是先来的,少说废话爷不想跟你们废话!”
老大是那种一旦认准某一个事情就不会松口的人,依旧笔直的站着。
见那人身上戾气越来越重,“还是卖给这位爷吧,我们也不差这一点工夫。”
香薷笑微微的点点头,“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因着有人闹乱,等会我们会额外送上一两,权当做赔大家的工夫,但规矩不可废。”
粗壮汉子喘气就变粗了起来,直直指着老大,“我看你们敢!”
也没见如何,手指用力戳着老大的脑袋,一直脚就要过来踢摊子。
小八不遑多让,一把逮住那手指,硬生生往外掰,接着迅速出拳,也不见如何,那粗壮汉子就倒在地上直嚷嚷。
香薷见小八利落许多的身手,想着老三跟怒蓝几个都没有白费工夫,日后是个能够担事情的。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排队的人呀的瞪大了双眼,老大却继续招呼人来卖,反正依香薷所说的,只要买上一斤东西,另外加添头一两,比如买一斤卤肉,就送一两花生米,买一两黄豆,送一碟子小鱼干,态度更是好得很,“劳烦您等着了。”
既看了一场热闹,又买到了东西,还白得了一包,最主要的是觉得自己排队得到了认可尊重,这家店可是县太爷亲笔写的招牌,什么人没有眼力见的出来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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