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知道顾卫国和顾卫红回来后，苏桃也没出过门，顾奶奶和二丫出门十分小心，从来没有落过单。
这可叫顾卫国和顾卫红头发都愁白了，他们找不到机会啊。
家里头那点谷子也快吃完了，再不弄点钱，他们一家子得饿死去。
王菊仙想把家里剩的那点谷子省给顾卫国和顾卫红吃，晚上，舔着脸找上顾为民的门。
“为民，妈饿了，给妈口饭吃行不？”
一抬眼，就见顾为民家桌上，又是鱼汤，又是炖肉。
光是闻着那味儿，王菊仙的口水就下来了。
顾为民看着王菊仙那样，到底不忍心，给王菊仙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盛了一碗鱼汤夹了几块炖肉，送到王菊仙手上。
“妈，你自己吃。”
顾根生等在门口，顾为民也给了他一碗饭和几块肉。
李春妮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没说啥。
王菊仙刚想吃口炖肉，就听顾卫国在那边嚷嚷。
“妈，你吃啥呢？我闻到肉味儿了，好香。”
王菊仙顿了顿，看着顾为民干笑两声。
“为民，妈端回家吃。”
端着饭刚进屋，顾卫国和顾卫红就扑过来，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连碗里的那点油星子都给舔得干干净净。
顾卫国舔干净碗，把碗递给王菊仙。
“妈，你再去要点几块肉，这么点儿，都不够我塞牙缝呢！”
王菊仙看着顾卫国，努力咽了下口水，点头。
“行，你等会儿……”
等王菊仙端着碗进门，冲顾为民笑了笑。
“为民，妈还想……”
李春妮蹭的一下站起身，抢过王菊仙手里的碗重重放在灶台上。
“妈，你是当我们聋了？顾卫国在那边嚷嚷那么大声音，咱听不见？
为民孝顺你，不想你挨饿，才给你饭吃，不是让你拿去喂顾卫国和顾卫红的。
你要心疼他们，你自己买肉给他们吃。
咱家的肉是苏桃给的，你们没脸吃。”
顾根生深怕被王菊仙牵连，端着碗爬到外头吃去了。
王菊仙咬牙，看着顾为民挤出个笑。
“为民，我是你妈，卫国卫红是你亲弟弟妹妹，你咋……”
顾为民起身，扶着李春妮坐下，木着脸看着王菊仙。
“妈，这肉是苏桃给春妮和肚子里孩子补身子的，给你尝个味儿已经算不错了。
你要拿去给他们吃，以后都没得吃了。”
说完，一手搀着王菊仙，送回了屋。
“卫国卫红有手有脚，自己要吃肉，干活赚钱去……”
顾卫国听到和话，看着顾为民翻了个白眼。
“行，大哥，以后咱要是有钱了，你别求到我头上。”
顾卫红冷哼了一声，不想搭理顾为民。
顾为民不是个喜欢争嘴的，把王菊仙送回屋就走了。
王菊仙刚把饭菜给顾卫国和顾卫红吃了，这会儿自己饿得不行，知道顾为民那边是没饭给她吃。
刚吃到了肉味，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可没得吃了，顾卫国和顾卫红心里头跟猫爪子抓一样。
一抬眼，看到外头的顾根生吃得正香。
顾根生碗里还有两块肉呢！顾卫国抽了抽鼻子，几步跑过去。
“爸，给我吃一口，我还饿呢！”
顾卫红虽然饿，但干不出顾卫国那事，只能转头躺床上。
王菊仙也饿得慌，跟着去找顾根生。
“根子哥，给我吃一口，回头我让卫国和卫红给你买肉。”
顾根生看着顾卫国和王菊仙，冷笑一声。
“前两天对着我喊打喊骂的时候忘了？这会让找我讨肉吃？
信你们的鬼话？滚开，我自己都不够吃呢！”
说完，当着王菊仙和顾卫国的面，一口吞下碗里的肉。
顾卫国和王菊仙看着，脸都黑了。
晚上，顾根生窝在地上睡着了。
顾卫国在床上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顾卫红被顾卫国翻身的动静闹得睡不着，坐起身来。
“你要不睡，滚外头去。”
顾卫国撇了撇嘴，摸了摸肚子。
“我也想睡，可这肚子饿着，咋也睡不着。
妈，你说咱都多少年没过这填不饱肚子的日子了？”
当年跟了顾根生，他们就从来没饿过肚子，就算顾长乐他们没饱饭吃，顾根生也不会饿着他们。
可现在，他们居然连口饱饭都混不上。
王菊仙叹了口气，拍了把自己的断脚。
“妈这脚要是好着，也不至于这样，这家里有个吃白饭的就行，可偏生有两个……”
顾卫国看着地上的顾根生，忽然恶从胆边生，凑到王菊仙耳边嘀咕了一阵。
王菊仙听着，眼都亮了，连连点头。
“行，你和卫红去干……”
——————
第二天一早，顾卫国死皮赖脸的去了公社的同学家，弄了几斤高粱酒。
晚上，王菊仙从顾为民家要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酸菜。
把东西摆在桌上，他们三也没吃。
等顾根生在外头吃完包子，抹了把嘴进屋。
见到这架势，不由皱眉。
“你们想干啥？”
王菊仙堆着笑，示意顾卫国上前。
“卫国，把你爸扶进来。”
顾卫国几步上前，把顾根生扶进屋坐下，把那三个包子和酸菜往顾根生跟前推了推。
“爸，那天是我糊涂了，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
咱一屋四口，以后还要一块过，可不能结仇。”
顾根生警惕的看着顾卫国，再看看那包子。
“我不吃，你们在这里头放了啥？想药死我？”
顾卫国一听急了，当着顾根生的面吃了口包子，他太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一口包子压根不顶事。
要不是还有正事，这包子他一口能吞两。
顾卫国咬咬牙，把剩下的包子递给顾根生。
“爸，你咋能这么想我？我是真心想给你赔不是。”
顾卫红看着顾卫国吃了口包子，口水都流下来了，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然后递给顾根生。
“叔，咱都知道错了，你也别跟咱们一般见识，以后家里有好的先紧着你吃。
外头人都盯着咱呢，可不能叫他们看了笑话。”
王菊仙看着顾根生，挤出一个笑，那包子是没她的份儿了，她塞了口酸菜进嘴里。
“根子哥，你看，桌上的东西咱都吃了，没问题，你就相信我们。
以前那些不痛快，咱都忘了，从今儿开始，咱还是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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