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天来，魏定波就带着本子和笔，与章凯一起去审讯宋起凤。
他负责的工作就是审讯记录。
也算是轻车熟路，毕竟魏定波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甚至之前一度拔高了，审讯工作的标准要求。
昨天晚上回到家中，魏定波就想过了。
今天的审讯会比较凶险，毕竟你询问宋起凤的是，谁在害他。
你说宋起凤不想报仇吗？
你知道你的仇人活的好好的，不想报仇是不可能的。
魏定波其实不介意宋起凤报仇，毕竟宋起凤在武汉区内，面对酷刑都宁死不屈，那么必然是信念坚定的抗日战士。
想要对付宋起凤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哪怕被武汉区抓了，魏定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不是好人的人，却知道宋起凤的身份，那么他还知道更多的事情吗？
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对军统造成打击？
魏定波是想要揪出这个人，然后告诉军统，让军统去处理。
不是想要武汉区，将这个人揪出来。
但是现在魏定波能做的事情不多，这个办法还是章凯想到的，他难道还能告诉章凯，说我们不要审讯了？
坐在审讯室内，将本子打开，拔掉笔帽，魏定波已经准备好了。
宋起凤也被人带了进来，魏定波抬头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了。
因为很可怜。
宋起凤再也没有往日老板的模样，现在甚至还不如街边的乞丐，一身血污触目惊心。
身上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手铐脚镣让手腕脚腕也出现磨损伤，每走一步都肉眼可见的疼痛。
面对如此酷刑，宋起凤都没有开口，甚至于还在苦苦坚持，魏定波肃然起敬。
这样的人都是英雄。
可是魏定波不能表达自己的关心，不能表达自己的敬意，甚至于连一个关切的眼神都不能有。
有的只是冷漠。
宋起凤出来之后，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章凯，已经是老熟人了。
“章科长，又来了。”宋起凤好像是打招呼，但是不过是嘲讽罢了。
好像章凯这么多次，都没有撬开他的嘴，他在讥讽章凯。
这是真正的勇士，他知道章凯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他，可是他不怕。
他依然敢讽刺章凯。
魏定波余光看了一眼章凯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
不过今日不是用刑审讯，章凯压下自己的怒火。
魏定波很庆幸今日不是用刑审讯，不然他就要亲眼去看，自己的战友面对敌人的酷刑，自己却无能为力。
但是他又很担心今天不是用刑审讯，因为今天的审讯，比用刑更加的凶险。
待到宋起凤被人在凳子上固定好，章凯才笑着开口说道：“宋先生，我们也算是熟悉了，你的精神你的信仰我很敬佩……”
“打断一下章科长，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我只是被冤枉的，没什么精神和信仰。”宋起凤说道。
宋起凤的话，让魏定波很吃惊。
他原以为宋起凤已经承认了，承认了自己抗日战士的身份，在武汉区内宁死不屈，和敌人抗争。
但目前看来，宋起凤联抗日战士的身份，都不承认。
难怪章凯会如此生气。
但宋起凤不是抗日战士吗？
一定是。
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就是逗章凯玩的，语气很轻佻，魏定波都能听出来。
无非就是连抗日战士的身份都不承认，让章凯的审讯变成一场笑话，宋起凤要告诉武汉区的人，你们这群汉奸，都是一群废物。
魏定波重新看了宋起凤一眼，他觉得自己要再一次认识一下这个人，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章凯险些因为宋起凤的这句话，脸色挂不住，但好在章凯也是城府极深的人，平缓一下之后，依然是一副笑脸。
“宋先生说不是，那就不是吧，但是我替宋先生感到不值得。”
“章科长你是男人，当然能理解我了，要是你妻子和人不清不楚，和野男人鬼混，你也会杀人的吧。”
宋起凤不停的挑拨章凯，魏定波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记录还是不记录，最后想了想还是记了下来。
魏定波总不会傻到，现在还要去询问章凯，这句话记不记。
“我说的不值，和宋先生说的不值，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妻子和多人有染？”宋起凤一脸期待的问道，好像还等着听什么劲爆消息一样。
“你告诉他。”章凯对魏定波说道。
想要激怒章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若是如此容易被人激怒，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魏定波开口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
最开始宋起凤都没有去看魏定波，毕竟魏定波的身份，显然不如章凯，气章凯总归更好。
但是随着魏定波的诉说，宋起凤的眼神落在魏定波脸上。
当魏定波将一切都说完之后，宋起凤盯着他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章凯一看有用，心里一喜。
却没有立马开口，他要给宋起凤一个消化的时间。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章凯觉得可以了，才说道：“宋先生，我说你不值得，难道说错了？
你出生入死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有人背地里却想要你的命，安排颜蓉钰接近你，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你落入今天的地步，就是拜此人所赐，你难道就不想让他偿命吗？”
章凯的话还是很具有蛊惑性的，你的仇人现在武汉区可以帮你对付，你难道没有兴趣。
仇人？
这个人是谁，宋起凤知道吗？
魏定波一直在观察宋起凤的眼神，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宋起凤从刚开始听魏定波说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重视，再到听完之后的难以相信，以及现在的一片黯淡。
宋起凤的眼神里面，已经是黯淡了。
刚才和章凯对着干的时候，宋起凤眼神里面，还是有不少色彩的，他想要讽刺章凯，他甚至于觉得汉奸都是废物。
可是现在，宋起凤眼神里面，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是一片死寂？
如果真的知道是谁想要害自己，那么眼神里面不应该是愤怒吗？
为什么是死寂？
魏定波以为自己观察错了，他继续观察，但是宋起凤却没有变化。
宋起凤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应？
章凯却很兴奋，不怕宋起凤没有反应，反应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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