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冒险。”王玥摇摇头，“在被你拽出来之后，我就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了。没有接触过别人，跟你说话也保持着距离。”
她勉强笑了一下，眼睛并没看许华而是看着被灯罩罩住的烛火，目光放空，“希望…你没被我传染。”
她说到这里摇摇头，“我自己害怕别人散播疫病，结果到头来，竟成了自己到处散播，成了灾祸源头。说来也是可笑。”
“现在不是可不可笑的问题。”许华没心思关注她不合时宜的柔肠百转，他直直道：“你是这里的传染源，我只有知道你的身体状况，病发情况之后才能作出一定判断，懂吗？”
王玥：“……懂了。”
“你之前说你观察了好几个怀疑有疫病的人，也就是你近距离接触过。”许华看了眼她手背上鼓起的泡，那并不好看，让王玥的手没了以前的修长纤细，反而有些胖乎乎的肿，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你第一次接触那些人到你发病之间的距离是多久你记得吗？”
“记得。”王玥集中精神想了一会儿之后给了一个时间，“大概有十八个时辰。”
十八，也就是一天多，三十六个小时。
具体来说是一天半。
而目前距离王玥跟张术接触，差不多有了快十一、二小时。看来确实是老年人的身体没有年轻人的抵抗力强。
更别提王玥还练武了。
许华看了眼站在旁边儿紧张的瞧着他的张术，过去虚扶着他坐下。
“您先坐着歇歇，我一定想办法把您身上的东西给去掉。”
“嗳，好！”张术虽然清楚许华以前是什么德性，但他从来不曾打击过许华。哪怕到了这时候，哪怕明知道许华没接触过什么医术，也没经历过瘟疫，但他依旧是一副信任的样子。
他道：“世子快别说您了，没得折煞奴才，奴才年纪可不小了。”
就是因为两鬓斑白，看起来不年轻了，所以许华称呼他的时候才下意识用了现代里称呼老人用的‘您’。
他对称呼上没什么特殊想要的，既然张术怕折寿，那他以后不这么叫了就是。
许华说了声‘我知道了’。
“笃笃——”
敲门声响起，许华道：“进来。”
张森垂手进来，他扫了一眼室内，随后禀报道：“回世子，那两位御医以及圣上，都并未感觉到有不适感。”
“嗯。”许华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呢？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张森感动道：“未曾有！”
许华带着些许睡意的脑子被他这一声震的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哦哦，没不舒服就好。”
他抬脚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室内，随后身影消失在门关合的缝隙里。
许华问清楚那两个御医在哪里之后就往哪里走，随后吩咐张森，“你带一些药给张伯伯跟王玥送过去，顺便提醒一下皇舅舅喝点药——你别进去，皇舅舅那里有药，知道吗？”
“知道。”张森弯弯腰道：“谨遵您吩咐！”
许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富贵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行了，去吧。”
“是。”
许华去问那两个医生事情了。
这个朝代关于伤寒的药方很具体，他在想是不是也有针对瘟疫的药。
可他的询问并没有得到答案。
这两个御医似乎已经从他的话里猜出什么了，两人手臂贴手臂的坐在一起，在灯火下嘴唇似乎连一点血色都没了。
不过两人竭力在朝他表露出友好的态度，几乎有问必答。
“……泡里有脓水，一般情况下等脓水消下去就好了。”中年御医低下头，“不过……如果没时间等到泡消下来的话，那就只能挑破了。”
“挑破泡之后会有邪气入体，轻易就是九死一生。”青年御医道：“不过有的人也能活下来就是了。”
许华有十分之八的把握，这个邪气入体就是感染，“有应对邪气入体的药吗？”
两个御医齐刷刷摇头，中年御医道：“只有让患者走的轻松点的药，到目前为止，没人发现什么能够制止邪气入体的存在。”
许华点点头。
防止感染的话，把周围弄成无尘房，然后再给用酒精消毒，伤口透气等，这些都能防止感染。
许华问完了准备走，站起来之后那个小的御医出声问他，“世子，我们两个还能……出去吗？走着出去。”
“不走着出去难道让人抬着出去？”许华笑道：“不过到时候你们要是怕累脚，让人抬着也行，毕竟你们也算是功臣。”
听到他这话，生怕得知有瘟疫在皇宫出现的秘密后被人处理的两位御医冷静了好多。
他们拱手道谢，随后询问许华之前喝的那个药有什么用处，可是用来防瘟疫的。
许华干脆利落的一点头，“是，我从民间看来的偏方，有时候确实管用，我便拿来用了。”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皇帝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再加上皇帝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
在基本确定皇帝没问题了之后，许华第一时间就让皇帝走偏门出去了——正殿进出的路全都是他们这些感染过的，未感染过的人来回走过许多次的地方，不好清理，倒不如让皇帝直接从没人走过的偏殿出去。
皇帝出去的时候许华隔着三米远的距离，戴着简陋版的口罩给他送行。
皇帝走出去之前单手扶着门回头看许华，“按理说你也没问题了，跟我一起出去。”
“不了。”许华把一个小布包掏出来打开，里头是皇帝之前给他的那个牌子，他把牌子给皇帝扔过去，“皇舅舅还你！这个我消毒过了，你可以拿。”
皇帝抬手接住令牌。经过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清楚消毒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了眼许华，“你什么意思？玉玉，你爹娘还在等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嗯，没事儿。”许华稳稳的站在原地，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之留下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道：“瘟疫不止皇宫，城外肯定更严重，而且还有之前走关系进入城内的那些流民……说起来，皇宫还是最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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