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光大亮。他看着手里棘手的智能机，阴下脸。
智能机瞬间消失在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鸥的床头柜上。而路鸥此时合着双眼梳理思绪，同时也是打算趁着还没到正式早起的时间好好睡一会儿。他也是真的很累了。
可惜没躺过几个小时，八点的闹钟就响起来了——原先的陆鸥过的一直是很规律的生活，可怜路鸥如今身上带伤，还被折磨了大半个晚上，竟然连个懒觉都没得睡。
他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有哪儿不对。
奇怪，昨天晚上手机是被放在这个位置的吗？
未及细想，门口便有人来敲门了。
路鸥把手机随手一揣：“进。”
门口探出一只谨慎的脑袋。
“哥？”路鸥看着这张一夜好眠的脸，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绪，“怎么了？”
“小鸥！”陆寻鹤嘻嘻笑道，“我来喊你下去吃早饭啦！今天早上有你喜欢的生煎包哦！爸爸特地差吴叔叔出去买的。”
路鸥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苦笑道：“那还真是辛苦吴叔叔了。”
一大早上就被差遣起来买早饭，可不辛苦吗？
差点忘了，请个全职保姆的事情要早点提上日程，一大家子总不能天天早上靠着生煎包过日子。
“走啦走啦！”陆寻鹤过来拉他，“吃完饭我还要学习呢。今天下午有事情，害得我早上要多学点，你还睡懒觉！”
“好好好，你别扯我。”路鸥真是怕了这个祖宗，“你今天特地把我拉起来，要是再被老师批评，我非替老师教训你不可。”
陆寻鹤自从清醒以后，就对能够学习的陆鸥展示了莫大的羡慕。陆家夫妇在商量过后，就给陆寻鹤安排了课程——听说适当的知识接收也有利于大脑的恢复。
只是陆寻鹤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从最初展现的数学天赋到后来的自我封闭，也就难免被不知情的家教批评。
两人一路拌嘴下楼，陆寻鹤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倒还不错。路鸥总算能找到一个欣慰的理由，自觉昨晚上的折腾没白费。
陆常峰和林美娟早坐在桌边等候了。林美娟的睡眠质量自十三年前就一直不好，靠着安眠药过日子。昨天晚上大概药效起来了，也就导致她半夜没能听到动静。
“来，快坐。”林美娟慈爱地冲兄弟二人招手。
路鸥拉开椅子刚坐下，面前就被林美娟夹了一只白胖的生煎包，只见她心疼地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累得脸都肿了。过会儿吃完上去补会儿觉，下午我和你爸陪你哥哥去，你好好休息。”
同样半夜操劳却并没能得到妻子安慰的陆常峰：“……”
路鸥老神在在地瞥了眼郁卒在心的陆父，笑道：“我还行，主要昨天晚上水喝多了，所以早起脸才会肿的。下午我和朋友有约，本来也没法儿休息，不碍事。”
林美娟惆怅地欲言又止。
路鸥只当没看见她的表情，“妈，我觉得我们家还是应该再找个全职保姆，总不能每天早上都叫吴叔去买早饭。”
吴叔是陆家的司机，按理早起买早饭算是加班了，要加钱的。没道理让人家领着一份工资干两份活。
被忽略的陆常峰：“……”
一家之主不该是他吗？为什么跳过了他直接问林美娟？
听见“保姆”二字的陆寻鹤抬起头瞅了眼，又继续和生煎包奋斗。
“你说的我考虑过了。”林美娟叹息道，“但经过这件事，让我再找个保姆，我不放心。”
路鸥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筷子不由一紧，生煎包里的汤汁“吱”的一声飙得老远。
难道……？
果然，林美娟坚定地说：“我决定辞职在家照顾你哥哥。你哥哥现在这个状况，我不会再把他交给外人。”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路鸥慢吞吞地嘬了口已经滴汤不剩的生煎包，这才后知后觉地将它一口吞下。
林美娟家境尚算殷实，何况陆常峰也不至于连这点生活费都不供。路鸥只是突然想起林美娟的设定……
“唔，妈。”路鸥含糊着咽下嘴里的肉，“那谁来做饭啊？”
林美娟惊奇地瞥他一眼，“当然是我啊，还能有谁？”
于是又听得“吱”的一声，陆常峰的生煎包炸了。
林美娟嫌弃地瞅他。
陆常峰一脸沉痛地抽出纸巾擦桌子，“造孽。”
太造孽了，以后连生煎包都没得吃了。
林美娟都给他们俩气笑了，“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不高兴我待家里？”
“哦，也不是，妈，你误会了。”路鸥开始忽悠，“这不是担心你累着吗？你说你待家里是为了照顾哥哥，但你要想，保姆一天得干多少事情？打扫、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一件件做下来，你还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哥哥吗？”
林美娟皱皱眉就要反驳他，又听他说：“妈，您要待在家里我不反对，不过您说说您都多少年没做家务了？现在再叫您去拖个地，您能把浸了水的拖把再拎起来吗？再说了，咱们家还是复式两层，您一个人得打扫到什么时候？还不如雇个保姆，再叫两个钟点工，您专心照顾哥哥就是了。”
这说得有道理。
林美娟自从大学住宿到现在，还没有再碰过拖把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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