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今日来看看你
临出门时，他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妍若小姐后日来时，还是穿着公子衣裳吧，莫让街坊邻居看着了说三道四，坏了你的名声。”
“好。”
她含羞低声回了一句，一路紧紧捧着香粉和碧玉耳环，直觉这明晃晃的日光下，她是不是刚刚做了一场梦。
“翠袖，这香粉和耳环，是我刚才买的么？”
“小姐你糊涂了，这明明是一个神仙似的公子赠给你的。”
“原来这是真的。”
“小姐，这是哪家公子呀？”
“他是那小捕快的哥哥。”
“小捕快的哥哥？小捕快的哥哥怎会是一个富贵公子，莫不是江湖骗子？”
“瞎说。他怎会是骗子？总归不是亲哥哥，拐着弯的亲戚，一家富一家贫，也是有的。”
“嗯，不过小姐还是小心些为好。”
“知道。”
公子的衣裳，她屋里也不缺，哥哥穿不了的衣裳，她看着好的便留了下来，就为着能偷偷溜出去。只可惜，穿了公子的袍子，束起头发，她便不能戴阿灿送给她的耳环了。
不过不打紧，往后总有机会的。
到了约好的日子，开门的正是容灿，屋里也不见桂熙和小婵。
“阿熙和小婵呢？”
“昨日买了好些吃食，独独忘了配上甜酒。她们出去买酒去了。”
取暖的炭盆已是点了起来，屋里暖烘烘，披风也披不住，妍若一时觉着拘谨得很，还好把翠袖带了过来，要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是狐仙公子，也觉着有些难堪。
其实总是心里有了心思，若是小捕快阿熙，她倒不见得有多介意。大约是觉着阿熙与自己虽年纪相仿，身份却差了许多，反倒可以心无芥蒂。
倒是容灿轻松些，找着话题跟她聊：“妍若小姐平素里喜欢做些什么？”
“不过是些女红，读书，弹琴，消磨时间罢了。”
“哦？妍若小姐都读些什么书呢？”
“阿灿，你叫我妍若便好。”
“好，妍若。”
他微微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耳垂，她耳垂上的耳洞像一块巨大的黑洞，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位不是小五，而只是一个名叫妍若的小姐，千金小姐。
“我读的书上不了台面，不过是些市井小说。”
“我也会看，有些还挺有趣。”
容灿剥了一粒栗子递过去，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下放入嘴里。
他微微笑了，眼里开出了桃花，那桃花慢慢旋转着，舞着、飘着，落进了她的心里。
他们说了多久的话，便落了多久的桃花雨，直到她的心里，铺满了粉嫩的花瓣，风吹即起，香沁入骨。
桂熙和小婵捧着两坛酒进了门，手里又挂了许多荷叶包和纸包。打开来，都是吃食，荷叶鸡、粉蒸排骨、各种卤味、糕点、花生、瓜子，琳琅满目，铺了满满一桌。
昨日小婵已买了不少，桂熙仍觉不够，反正是容灿给的银子，铺张浪费才是美德。
眼看着容灿处处照顾妍若，竟比对她这个妹妹更为尽心，桂熙不禁叹口气：见色忘义之徒，大抵到处都是。美色行遍天下，无色寸步难行。有了嫂子，没了妹子。
还是要多多花他的银子，免得等将来嫂子当了家，她便没有花他银子的自由了。
如此想着，她和小婵承包了半张桌子。反正，容灿和妍若，都斯文得很，两个人只吃了一人的份。那个叫翠袖的丫环，承包了他们剩下的......
桌上只剩狼籍，酒坛也已见底，几人或趴或躺，醉态毕现，只留容灿和妍容仍在桌边脉脉含情，娓娓细谈。
等桂熙醒来，容灿和妍若、翠袖都已不见。
妍若要回时，容灿理所当然地送了她回去。
直送到祝家大院后门，才依依惜别。
“妍若，你下次何时来？”
“阿熙约摸十日后休沐，到时我再来。”
“好。”
“那我进去了。”
“妍若。”
一枝镶了红珊瑚的金簪托在他手里：“昨日见着，觉得这簪插在你发上必定美得很，忍不住买了下来。想必往后，总能见着你戴的时候。”
妍若含笑扭捏了一下，伸过手去，指腹停留在他的手心，他拢起手掌，她的手便被轻轻地包住了，仿若是他将她抱住了似的。
她缩回手，他将金簪塞进她手里，掌心羽毛似地轻抚过她的手心，看着她一张娇俏的粉脸变得通红，红得那耳垂上的耳洞似要滴出血来。
可惜了。他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一日不到，他已摸清了祝家的生意状况，连妍若自己都不知家里每年收入多少，容灿已按着她家哪些产业、父兄的出外趟数和时日、可曾捐官、家眷每年发的月银多少，家仆的人数变化，估摸出祝家这么些年积蓄约已数万两白银。这些积蓄，想必存放在宅子中的某一处。
妍若原本以为总要十日，待桂熙休沐日才能见到容灿。
第二日，天气晴好，后花园的梅花如一粒粒酱紫的珍珠镶在枝头，格外动人。妍若正站在花前，看着朵朵梅花幻化成容灿的面孔。
然后，她真的看见他的面孔，出现在院墙上头。
他扒着院墙，在向她招手。
一张俊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灿？”
她吃了一惊，回身张望，除了翠袖跟在身旁，后花院没有旁人。
她走到院墙下，抬头望他：“你怎么来了？”
“想着还有十日才能见着你，便觉着寝食难安，今日来看看你。接着。”
一个纸包从他手中轻轻抛下，落在她手中。
香气扑鼻。
打开来，是油润光亮的炒板栗。
“谢谢你，阿灿。”
他左右张望了几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若是你出得来，便到小婵屋里找我。”
他的身影隐没在院墙后头。
翠袖看呆了：“这么高的院墙，他怎么上得来的？莫不是在后头支了梯子？”
“倒也不是太高，往上跳一下便能上来了。”
“小姐你跳跳看，能跳得上么？”
她拍了一下翠袖：“我是跳不上，他是狐仙公子，自然跳得上了。”
“狐仙公子？”
莫名其妙的丫环看着她的小姐含着笑，把一包板栗宝贝似的抱在手里，一粒都舍不得分给她吃：“这是狐仙公子给我的，你要吃自个买去。”
她不好意思把阿灿挂在嘴边，拿了狐仙公子当由头。
不过那本《狐仙传》，她放在床头。似乎那本书一拿出来，那天容灿便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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