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善意的谎言
彼得和康斯坦丁两个人来到了一片墓园，今天是礼拜日，远处的教堂里隐约传来唱诗班空灵的歌声。
“我把黑猫埋在这里，我母亲的坟墓，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康斯坦丁在一座长满苔藓、已经半风化的墓碑前蹲下，用手指挖掘已经变成了泥泞的土地。
他只挖了几下便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你在那里吗？”他对那个看不见的存在说道, 但除了雨声以外，没有任何应答。
康斯坦丁把雨伞打在母亲的墓碑上，彼得站在一旁，看着他淋着雨，抚摸母亲墓碑上模糊不清的字母。
“我出生时就害死了母亲，又用黑魔法诅咒了你, 你因为我痛苦了一辈子，而我却因为童年的恨意将你遗弃。”他面对墓碑说道：“你能宽恕我吗？”
依然没有人回答。
“你还是那么痛恨魔法吗？我离开家去追求魔法, 却发现自己是纯血巫师们最瞧不起的泥巴种, 我奋力学习成为了缄默人，最后又被神秘事务司驱逐，我是个多么不肖的儿子啊！”
一阵密集的雨点迎面袭来，彼得感觉自己的袍子已经有些潮湿了，强劲的冷风吹过墓碑和十字架，发出呜呜的哀鸣。
康斯坦丁开始用手指挖掘泥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金色头发全部被雨淋湿、粘在额头上时，他终于挖出了一个玻璃罐子。
一只死猫悬浮在罐子中的液体里，它的一只爪子被砍掉，双眼像阴尸一样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
康斯坦丁久久端详着玻璃罐子，把它放在坟前的草地上，彼得看着他站起身，在墓园里收集了残枝败叶和枯萎的鲜花，在墓碑前堆成一小堆。
他把罐子捧起来，对着它说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我能给你的只剩下一个体面的葬礼，所以……请你安息吧。”
他一边说着, 一边扭开罐子，倒出里面的猫尸和福尔马林，他把猫尸埋在枯萎的花朵之下，抽出了魔杖。
“我没有见过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为我夺去她的生命耿耿于怀，我想你一定很爱她，假如她还活着，她会怎样看待我呢？”他对枯枝堆说道，“请你在彼界把我的爱带给她，好吗？”
他用魔杖点了一下被雨水浸透了的枯枝败叶，它们在雨水中闷烧起来，冒出一阵黑烟，他又用魔杖多点了几下，自己拿过雨伞，撑在火堆上面。
火焰开始熊熊燃烧，不久，枯枝便被燃尽了，但彼得和康斯坦丁都看到那只面目狰狞的死猫依然躺在烧焦的草地上, 恶狠狠地瞪着两只乳白色的眼睛。
彼得走上前，轻轻拉开康斯坦丁：“普通的火对它是无效的……”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康斯坦丁的父亲死后, 这具猫尸已经有了一点类似于魂器的特殊性质。
他弯下腰，用杖柄“龙息”点燃了猫尸，在烈火中，猫尸猛然挺起了上半身，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哀嚎，一道火光冲天而去，烧光了墓碑上的雨伞，一个男人在火中低声呢喃着什么……
康斯坦丁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泥里，用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在擦掉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我父亲……他解脱了吗？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彼得严肃地说道：“他说……他爱你，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女人诞下的独子，他让你好好活下去，以后不要再做混蛋事了。”
“好吧……见鬼，裤子全被弄脏了，能搭把手吗？”康斯坦丁伸出手，彼得拉了他一把，他嬉皮笑脸地扭身拍泥巴，父亲的灵魂已经不再影响他了，但彼得分明看到几大颗眼泪正从他的蓝眼睛里滚落，笑容只是一种拙劣的掩饰。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彼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蛇蛇还在蓝色咒文的作用下凝神冥想，蜜汁牛排在它的肚子里撑起了一个大鼓包。
“下午有什么新成果吗？”彼得把被雨淋湿的斗篷挂在衣架上，随口问道。
“我对蛇生的意义……有了进一步思考……”蛇蛇嘶嘶地说道。
“很好，蛇教授。”彼得笑着说，“等你思考出成果，我叫邓布利多给你开一门哲学课。”
“不要调侃我，孩子……我在思考宽恕的意义……只有弱者才会进行没有底线的宽恕……就像麻瓜和巫师……麻瓜杀死了无数巫师……把巫师赶到了角落……巫师凭什么要宽恕麻瓜？”
“很有趣的思考，可惜并不成熟。”彼得说道，“麻瓜和巫师之间的关系横贯几千年的时间跨度，如果你继续追溯历史，你会发现双方都遭受过对方的伤害，因此以复仇为目的行动是盲目而愚蠢的，必然会招致失败。”
“那要以什么为目的呢？”
“利益，只有利益，永恒的利益。”彼得淡然说道。
蛇蛇的瞬膜缓慢地开合了一下，半晌，它又说道：“我今天也在思考善与恶的关系……例如谎言固然是邪恶的……但为什么会有善意的谎言存在？”
“善于恶本来就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先不说这个，假如你能对麻瓜出身巫师多点善意就好了。”
“原来你让我冥想……说到底就是为了让我对麻瓜出身巫师增加善意……但我越想到那些魔力小偷就越觉得恶心……”
“麻瓜出身巫师的魔力来源于他们自身，他们的祖先里有融入麻瓜社会的哑炮，因此并不存在所谓的‘魔力小偷’——对了，你刚才提到‘善意的谎言’……”
“是的，主人……你有什么见解吗？”
“我刚才恰好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朋友问我，他父亲的灵魂离去前对他说了什么，我告诉他，他的父亲宽恕了他，可实际上，他的父亲说的是另外的话……”
“他的父亲……说了什么？”
“他父亲说：‘去你的，其实是我亲手打死了你那当女巫的贱货妈妈’。”
“我不明白……”蛇蛇说道。
彼得在办公桌后面坐下，轻声说道：“唉，你不明白就对了，假如我真把这话告诉斯坦利·康斯坦丁，他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十分钟后，克利切出现在办公室，为彼得送来了德拉科的回信。
信中写道：“多比很好，我们给了他一套衣服，他很听话，请您不要挂念。”
彼得看着这封信，信里的内容充满了矛盾和不合理之处。
给家养小精灵一套衣服意味着不再需要他们的服侍，如果多比已经获得了自由，他怎么可能会“听话”呢？最后那句“请您不要挂念”也很可疑，这极有可能是德拉科承诺过的“钻空子暗示”。
彼得把信丢进炉火里，他知道多比已经被囚禁甚至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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