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青还没应声, 掌心就被青年牢牢攥住，还被湿滑柔软的舌尖舔了一舔。
狼崽子连拥抱和亲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举动也是不带丝毫情.欲的。宜青这么劝慰着自己，却见对方张开双唇，将他的两根手指轻轻含住。
确实不甚熟练，甚至可以说舔吻得有些生硬，不过好歹是做全了动作。末了还捧着他的指腹在唇瓣上点了点，开口道：“我不会再胆小了。”
他是在回应度华先前说的话。度华为了他与天帝对峙，他想说的是, 他也不会再为了无端的猜测就一味躲避着对方了。
“你……”宜青欲言又止。
弈炀仰着头看他, 所以将他的表情看得分外清楚。绯红色从脖颈处一路蔓延，好似泛滥的河水，将双颊上常年不化的霜雪都冲了个四分五裂, 剩下一地狼藉。
度华误会了他的意思。度华在想什么？
弈炀看着那张微微泛红的面庞, 灵光一现。度华是不是以为他在说的……其他事？
“可以。”
弈炀正在揣度, 冷不防听到一声，疑惑道：“嗯？”
宜青猛地抽回手，有些恼怒地看向还蹲在他身前的青年。不是在问他成年了可不可以吗？难不成狼崽子来了凡间没多久，也就学了坏，学会戏耍人了？
弈炀立刻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宜青的腕子。
他生怕对方甩袖就走, 用的力道极大, 眼见着那犹如皓月银霜的手腕登时就泛起了一圈红痕。弈炀本该道歉的, 但看着那好似雪中红梅的肌肤,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为了能让度华消气，变作兽形亲近对方，乖顺地蹲在对方身边，任对方摸着脑袋。现在变回人形了，也该站起身，做些其他事了。
宜青的眼前一暗，就见原本澄明的月光都被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弈炀比他高出一头，正对着面时非常有压迫感，好似撞上了一座大山。不过这座大山身上长了脚，还会弯腰低头，硬生生要将脑袋往他的肩上搁。
宜青推了推，没有推开，便不动了，手心握着剑鞘，半晌没说话。
弈炀看见他握了剑，根本没有理会。要是他从前不能确认度华待他有多宽容，过了今日，就能确认无疑了。
果然，度华只是做做样子，不说对他动手，连剑也根本不会出鞘。
“我真的知错了。”弈炀凑在宜青耳边道，“以后再也不会躲着你了。”
宜青被他呼出的热气激得心头一颤，也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道：“知错就好。”
弈炀仿佛无师自通，学会了“得寸进尺”的本事，立刻接道：“你别嫌弃我。”
他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举动，显得又幼稚又怯懦，度华肯定更看不过眼了。
弈炀从跟着度华去了仙界之后，很少再有自卑的情绪。就算对着那些仙人的冷嘲热讽，他也只当风过耳，不觉得自己身有妖兽血脉是多可耻的事。修为一日千里之后，他更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
只有在度华身上，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的修为悟性比一众仙君仙子都要好，可那些人在度华眼中连颗浮尘都算不上。白狐同他调侃时常说他生了一副好样貌，即便修为不济，光靠脸蛋儿也能在凡间讨口饭吃，可在他心里，当得“好样貌”这三字的反是度华。
撇去这些都不说，他又做了错事，叫度华为他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时日。度华要是嫌弃他，乃至抛下他，都没什么稀罕的。
弈炀抱着怀中清瘦的人，情不自禁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白皙细嫩的颈侧，盯住了对方的侧脸。
细挑的眉尖微微蹙起，像是动怒的前兆。不过双颊上隐现的脂粉色冲淡了那股逼人的冷意，渐而将还没积聚的怒气都消解了。
弈炀的心中有个稚气的声音在叫嚣着，你看，他当真不会同你置气。在他心中，一定将你看得极重，再无别种可能了。
“闭嘴。”弈炀无声地同心中那个童稚的声音交谈着，阻止对方再愣头愣脑地说出别的话。
他清楚得很，不需要旁人来告诉他。
“我没嫌弃过你。”
弈炀看着自己留下的一排齐整的牙痕，伸指摸了摸，笑道：“你嫌弃我。你不想要我了。”
宜青没看见他脸上挂着的笑，听声音觉得低沉得很，想着狼崽子又不知胡乱猜测些什么，耐心道：“我没有不要你。”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弈炀挑了挑眉，说的理直气壮。
是这样的没错，他在心中替自己打气。当初是度华先亲了他，也是度华先抱了他，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度华还亲自替他沐浴更衣。
宜青听他忽然胡搅蛮缠起来，道：“怎觉得……”个子长了，性子反而变得更不懂事了？
他反手握住了弈炀的手掌，可对方好似还不满意，支棱着脖子不动，也不吭一声。
宜青的肩上还搭着颗沉甸甸的脑袋，行动不便，过了会儿才偏过头，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
唇瓣才刚刚贴上发丝，弈炀就猛地抬起头来。弈炀好像早就算准了他的动作，连低头的幅度都一并计算在内，恰到好处地迎上了这个亲吻。
没有落在额头，没有落在双颊。
恰好落在了他的双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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