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和庄晨晓喝了口水。
李耀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两人下了电梯，上了庄晨晓租来的车。
这辆越野车也是马力强劲的旗舰车型。
李耀坐上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
庄晨晓发动车子，在小区保安惺忪又讶异的目光中冲出了小区。
城市的南通道很明确，在天海市只要说南通道，大家都知道是指的哪一条道。
后半夜的城市街头。
路灯散发着惨淡的光，阒寂无人，偶尔有一只不睡觉的猫沿着墙脚踽踽独行。
迎面一辆出租车驶过，对于没有客人乘坐显得很不耐烦。
交叉路口的一个地方吱吱冒着白气。
醉汉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哇哇呕吐。
后半夜的城市，很像一个生无可恋的莽夫。
大夜弥天。
越野车一头撞进那个夜中，杀机四伏。
李耀目光冰冷，注视着前后左右。
没有尾巴。
庄晨晓提高车速，闯了两个红灯。
车里的两个人就像在酝酿情绪，积累杀意，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爆发的契机。
越野车呼啸着冲出了天海市。
沿着南进的大道狂奔。
此时时间已过去二十多分钟。
后半夜，一点五十八分。
李耀的电话再次响起。
“在栗子房那个牌子前面停车！”
电话挂断。
“栗子房知道在哪里吗？”李耀问庄晨晓。
“好像看见过，我在导航图上找一找。”
导航提示音响起，“距离栗子房还有五十二公里，前方直行。”
李耀转头再问：“你的枪都上好子弹了？”
庄晨晓点点头。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只要她们平安回去，你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两点二十五分。
栗子房的绿色牌子在右手边醒目地立着。
庄晨晓将车停下，李耀看了看，路边没有车或人，也许他们躲在哪个不显眼的角落正监视着这里。
两点三十分。
电话打过来。
“你们顺着栗子房牌子旁边的土路开下来。”
庄晨晓右拐，越野车下到一条土路上。
坑洼不平，好像是一条乡道。
在车灯的扫视中，李耀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里交接。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接一片的树木，高高低低，树林形成了一道道屏障，掩人耳目。
盛夏过后，树叶繁茂，夜风吹拂，沙沙作响。
有的树叶背面是白色的，正面是深绿的，在灯光里翻飞，黑白变换，宛若鬼脸。
路过几株高大的杨树。
前面几块大石头歪在路边，组成天然的景观。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通过大石头中间的土路时，
齐刷刷，两边亮起了车灯，一共三台车藏在石头后面，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刚才过来时，没瞧见路边有车的原因。
在他们的后边，灌木丛的后边也有一辆车，它也开亮了车灯，有截断退路的意思。
那辆车上下来的四个人分散站在路边，手里都拿着家伙。
庄晨晓刹住车子，“来了好多人啊！我们怎么办？”
“先别动，看他们怎么干。”李耀不动声色。
如果不是孟贤和小美在他们手上，此时他可能已经冲过去跟他们拳脚相加了。
“耀哥你看！”庄晨晓提醒道。
从左侧大石头后的一辆车里，两个人押着孟贤来到了路中间。
李耀前后看看，这个地方选的真够隐蔽的。
从大路上基本看不到这里，这里离附近的集镇还远着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李耀让庄晨晓留在车上。
他跳下车子，高举双手。
孟贤看见李耀，“耀儿——”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下来了。
“妈——”
相距十米左右，孟贤身后的人做手势阻止李耀再靠近。
李耀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进行下一步。
这时，右侧的大石头后面走出三个人。
走在中间的矮壮的人很奇怪，他是个秃头，脸上戴着银色的金属面具。
那怪异的面具，是笑着流泪的表情的。
三个人来到孟贤和李耀中间。
面具人看看李耀和孟贤，他身边的人完后靠了靠，不妨碍他的视线。
面具人跨前几步，气场十足。
他仰着脸，鼻孔清晰可见。
“你就是李耀？”
他一开口，李耀就听出来他是电话里那个声音暗哑的杂种。
“就是你杀了大元？”他拔出抢来，气势汹汹走过来。
一下将枪口顶在李耀胸前。
李耀毫无惧色，“你们答应过的，我来了你们放人，你们不守约定——”
“怎么样？”
“会有人来找你们算账！”
哈哈哈，面具人一阵狂笑，秃脑袋在车灯照耀下，锃明瓦亮。
“杀了大元，你还想讨价还价！真他娘不知死活！”
他把手里的枪一挥，身边的两个人过去捉住李耀。
“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枪！”面具人喝令。
“报告，搜过了，他身上没有枪。”
“带走！押上车！”
李耀还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妈和小美，人家根本不听他说话。
靠，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来了，你却不放人。
在越野车驾驶座上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庄晨晓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前后都是荷枪实弹的敌人，他的枪再快，也抵不过这许多人啊。
“下车！举起手！”
一支冰冷的枪口顶在庄晨晓后脑上。
庄晨晓举着双手下了车。
一个人过来摸走了他腰间的枪。
他们都被押上了车。
算上庄晨晓租来的越野车，一共五辆车，这些车拉上所有人上了大道，向南方飞奔。
李耀大约估计了一下，这些家伙一共来十二或十三人。
现在他们向南方跑，很可能是奔着阴晴山悍帮老巢去了。
面具人是这些人的头领，这些人懂听命于他。
只有他下命令，他们才走或停。
他们行事诡诈。
将李耀和庄晨晓还有孟贤和小美，放在不同的车上，让他们没法交流。
后半夜三点三十一分。
五辆车排成一条线，在面具人乘坐的那辆车带领下狂奔。
李耀说的那句如果你们如果不遵守该约定，会有人来找你们，不是虚词。
来之前，他已将此事跟古寒山通过电话，事情的原委都交代清楚了。
古寒山让李耀戴上他们特制的窃听器兼定位仪。
那玩意不是别的，正是李耀衣服上的一颗纽扣。
有了这东西，他们的行程路线，说话内容，都会被监听到。
李耀将头靠在座椅靠背上。
车身微微颠簸，车外风声紧促。
跑吧，跑到多远的地方，他们都会知道的。
爷爷等着会会你们悍帮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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