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与空溟夜出来后没有离开。凌王立刻就地盘坐下来，吞服丹药，疗养伤势。他的伤很重，刚才能够那么轻松地和纪越说话不过是因为他强压着伤势，其实那时他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断骨般的疼痛。
空溟夜目光转向凌王。此时他浑身浴血，竟有种凛然威势。空溟夜没有打扰他，而是将目光转回了幽域星空。
时轻尘还没出来。
空溟夜是此行修为最低也是最完好无损的一个，此时黑衣黑发，丝毫不减风采。
她注视着幽域星空，不知何处长风吹起，带起衣袍飘扬，一如初见凝望远空之时。
“小姑娘，你和轻尘是什么关系？”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
空溟夜回过头，看见凌王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望着她。
“前辈你醒了，伤势好点没？”空溟夜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凌王点点头。
空溟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时轻尘……算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朋友，毕竟她替时轻尘谋算纪越，一是大明与摘星门的对敌关系，而是因为黑袍的事情她最为个人的补偿，或许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再也不会相见，恢复成从前的陌生人关系。
“只是朋友？”凌王绕有深意地问道。
空溟夜有些神思不属，闻言没想太多，点了点头。
“小友修的功法很特殊啊，无影无形，玄妙非常。”凌王微微笑了笑。
空溟夜心中一紧，知道凌王已经对她起了疑，在试探她。
“机缘所致。”
凌王看着天边的夕阳，悠悠感慨道：“大江东去，江山代有人才出，看见天骄如阳，一个个冒出头，闪耀四方，我心甚慰，只是却也衬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迟暮，老了啊！或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该被遗忘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空溟夜忍不住道：“前辈别这么说，大明风雨数百年，你们的功绩全部都会被记载在史书里，被后人敬仰，永不忘却。”
凌王哑然失笑，“想当初，妖族肆虐大明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能有什么功绩。再说，若是大明朝廷真被摘星门给灭了，那些什么史书还不是废纸一堆？”
空溟夜无言以对。
良久，她坚定地说道：“前辈，我们会赢的，一定。”
凌王看着空溟夜年轻秀美的面庞，不禁想起了当初那段岁月，身边那些如似骄阳初升的少年少女。
“或许吧……”他说道。
如果真能够带领大明崛起的，也只有时轻尘了。至少在凌王心中，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在两大势力之间毫不起眼。
如今的大明正在被蚕食，不少终于大明的修行者或者官员死去，已经初步显现了乱像。
他们这是想一步步将大明搞崩溃啊！
“前辈，时轻尘他能够及时出来吗？”空溟夜担忧地问道。
“当然。”也许是国师的缘故，也许是时轻尘无与伦比的天赋，又或许是其它的一些什么情感，凌王对时轻尘有种没有道理的信心。
……
星光凝炼，星辰坍缩变小，质量却在不断提升，整片幽域星空都在与纪越磨合着，两者性质越发接近。
待到幽域星空与纪越理想中一般无二时，他便会真正接受这座幽域，化为己用。
饶是以纪越的心性，眼角都不自禁流露出点点喜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或许，他会成功？
星光弥漫，强大的能量涌动，时轻尘被打飞出去。
纪越神念铺开，神感幽冥。正常情况下时轻尘会直接将这个过程打断。
但他现在没了力气。
幽域星空逐渐被掌控，星力调和，结构有序，星光之下，强大的压力阵阵袭来，无法动弹。轻尘剑握在手中，雪亮如新，时轻尘看着纪越，眼神很平静，无悲也无喜。
有种超脱之意。
或许是幽域正在凝炼，不适宜过多使用的原因，纪越没有动用星空的力量将他杀死。
此时，纪越也在看他，眼中的欢悦渐渐消散。
道道星光向着时轻尘压迫而去，像一条条锁链，将他捆绑起来。
时轻尘显得有点狼狈。
“我赢了。”他说道，看着时轻尘，眼神认真无比。他衣服破烂，血迹斑斑，但气势节节升高，身形挺得笔直，恍若天神下凡。
神感幽冥。
破境。
凝聚幽域。
本应层层递进，他此刻却在同时进行着，而且正在向成功迈进。
疯子不外如是。
天才不外如是。
强者不外如是。
纪越三者兼备。
时轻尘嘴角勾了勾，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或许？”
很突然地，一道阴影将纪越包裹住，好像一只小兽，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处，睁着阴暗的双眼，突然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人吞噬。没有声息。
时轻尘静静看着他，心想那会不会是黑袍研究出来的武器？
幽域星空震颤。离了力量源头，幽域有了崩溃的意味。
“那片阴影竟能阻隔能量往来。”时轻尘心中忌惮。黑袍果然很不好惹。
阴影向四周蔓延开，如同墨水染着白纸。幽域星空正在被侵蚀，阴影过处，星光消失，星辰破碎，整片星空像是枯萎下来。
时轻尘之前被打得几乎动弹不得，此时还无力划开星空，只能暗暗积蓄着力量。
轻尘剑散发着微光，只是显得有点微弱。时轻尘身上也染了血迹，浮在幽域星空中，颇有些浩瀚寂寥的意味。
“或许未来我也有这么一天，会真正的染血星空吧。”他自嘲地想着。
时轻尘目光投向阴影，心说，可惜你看不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时轻尘一退再退，已经到了星空边缘，阴影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想到幽幽夜里的雪花。
时轻尘举起了剑，剑光闪耀。
“永别了。”他看着前方，轻声说道。
“唰！”一剑斩下。
“轰！”
天光现。
星光坍缩、崩溃、炸开，如一团灿烂的烟花，照亮山河千百里。
冥冥之中，一道微弱的神念飞出，带来了一句话语。
“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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