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荣桓远去的背影，躲起来的人影才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正是来给老太太送助眠香来的柳熙若，这两天老太太睡不好，她拖了舅舅寻了十分名贵的助眠香回来，想送给老太太，也顺道缓和一下相府和韩家的关系，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
却不想，因着和裕轩一众丫鬟仆妇被老太太遣走，她毫无察觉的进了和裕轩，竟然听到了这些，她母亲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留着情诗艳词在房内，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可父亲不上奏请求彻查清楚，却在怀疑母亲不贞，甚至还怀疑他们姐弟非父亲所出，更要瞒着他们滴血认亲。
看了眼手里的助眠香，柳熙若转身离开。
“来人，把母亲身边的嬷嬷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柳熙若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吩咐身边的小桃去请人。末了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你悄悄的过去，别让人瞧见了。”
小桃连声应是，这才离开。
柳熙若随手将助眠香丢在桌子上，有些呆滞的走向梳妆台，坐在铜镜前，揽镜自照。一寸一寸的打量着自己的眉眼，老太太说的话犹在耳畔，说她三分像母亲，一点也不像父亲？
还说她母亲早产，而她像是足月出生的婴孩？是吗？
镜子中，柳熙若秀丽的眉目渐渐变得狰狞可怖，那双眉目生的是娇艳无双，还真是随了母亲三分，剩下竟然是一丝都不像父亲，难道真的如老太太所说，她不是父亲亲生的？
砰的一声将梳妆台上的镜子扫落在地，把丫鬟领进门的嬷嬷吓了一大跳，有些惊慌的看向柳熙若。
柳熙若缓了缓情绪，示意小桃，“你且下去，嬷嬷留下同我叙话。”
“老奴参见二小姐。”嬷嬷跪下行礼。
柳晚柒却未叫她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婆子，把玩着一根十分锋利的银簪，服侍过韩氏的贴身仆妇都知道，这位二小姐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私下里惩治奴才的手段十分狠辣，用锋利的簪子戳丫鬟的手臂和大腿，还不让丫鬟吭声的事情常有。
老嬷嬷是韩氏身边伺候惯了的，加上近日监查寮前来搜院子，更是让她惶惶不安，眼下被二小姐叫来，二小姐又是一副阴沉不定的神色，更让她心惊肉跳，额间虚汗直冒。
直到老嬷嬷两腿发软，在额间抹了两三次汗，柳熙若这才开了口，声音冷淡，唇角勾着森森笑意，“嬷嬷，你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也是母亲的心腹，今晨的事情你怎么看？我母亲真的偷人了吗？”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话，夫人她怎么会偷人呢，你可莫要听信那些个官人胡说才是。”老嬷嬷张口就来，想都没想就替韩氏喊冤。
柳熙若手一抬，锋利的簪子直接从老嬷嬷的眉骨划至太阳穴，一条三寸的伤口出现在老嬷嬷的脸上，血瞬间流了下来。
老嬷嬷却不敢用手去捂，任由着血留下，糊了右眼。
“你这刁奴，真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这番说辞到了父亲那里或许有用，在我这儿，你若再说一句编好的词，我就戳瞎你的眼睛！”柳熙若握着簪子，目光里的狠毒之色不加掩饰。
老嬷嬷吓得瑟瑟发抖，被二小姐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狠劲儿吓得牙冠打颤，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再问你，韩氏到底有没有偷人！”这一次，母亲的称呼已经换成了韩氏，可见柳晚柒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有……”老嬷嬷结巴了半天，仿佛是鼓起了全身的力气，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哐当一声，柳熙若手腕脱力，簪子从她的手里掉落在脚边，身形晃了晃，抚着一旁的椅子，跌坐了下来。
“二小姐，你可要撑住啊！”嬷嬷跪着上前，期期艾艾的说道。
柳熙若烦躁的挥开了嬷嬷上前抓着她的衣袖，不耐的问道，“那人是谁。”
“是……是欧阳文易。监查寮寮主的徒弟。”嬷嬷唯唯诺诺的说道，“二小姐，您要理解夫人啊！她幼时就和欧阳文易情投意合，是韩老爷看上丞相府的家事，皇后娘娘又需要拉拢丞相府，这才硬生生的拆散了夫人和文易公子。这些年夫人过得苦啊！”
“哼……老太监的徒弟，什么低级品味。”柳熙若一声冷笑，对这个不着调的母亲第一次产生了抵触心理，“嬷嬷，我没空听你说这些陈年往事，我只问你，我是不是我爹的孩子。”
眼见着嬷嬷张口就来，柳熙若立刻截住话头，弯腰捡起了银簪，在嬷嬷那张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脸上划来划去，幽幽的语调如同毒蛇吐着芯子，“别想着糊弄我，若是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我就将你割舌挖耳，砍掉四肢装进罐子里，做成人彘。”
老嬷嬷恐惧的咽了咽口水，在柳熙若目光逼视之下，缓缓开口，“二小姐你不是老爷的孩子。”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柳熙若没有震惊羞愤，反而是一种异乎于常人的平静。
“那柳以柠和柳近舟呢？”
嬷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喏喏的说道，“四小姐是老爷的，大公子不是……”
“这样啊！”柳熙若歪着头，额间的水晶流苏，遮住了她眉眼的阴毒，“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谁？”
“没有了！”嬷嬷赶紧摆手。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柳熙若一个旋身拂袖，带血的簪子直插嬷嬷的脖子。
老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熙若，嘴里吐了两口血，翻着白眼，咚的一声肥硕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害怕老嬷嬷没有死透，柳熙若又蹲下身子，颤抖着手紧握着簪子，猛刺了几下，直到嬷嬷的脖子被扎了六七个洞，血溅在她的衣裙上、脸上。终是觉得万无一失，这才踉跄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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