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刻金喜鹊登梅簪,斜斜的插在嬷嬷的脖子上,整个簪身没入皮肉,只余下一个轻巧的花头被汩汩流出的血浸润着。
柳熙若拿起帕子擦着溅到脸上的血迹,嫌恶的丢在嬷嬷翻着白眼的脸上,缓缓的抬步走向门口,拉开了门,看着守在院中的小桃,勉强定住心神,但脸上的慌张仍是掩不住。
小桃赶紧扑上去,看着柳熙若胸前的血迹,慌张道,“二小姐,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踮脚透过柳熙若的肩膀往后看,便看到倒在桌子下,已经死过去的嬷嬷。
“啊——”小桃惊得要叫,却被柳熙若眼明手快的捂着嘴,冷冷道,“瞎叫唤什么!若是把人招过来,我就说人是你杀的。我看到时候父亲是要杀了你这个奴婢替我顶罪,还是处置了我。”
小桃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以头怆地,不住磕头,压着嗓子苦苦哀求,“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
“哼。”柳熙若冷笑一声,“让管家叫他的侄子过来我这里一趟,有个差事安排给他。记住,今儿个午后,我谁也没见,自己在房间午睡,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小桃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柳熙若的卧房去请人。
柳熙若重新关上房门,定定的立在门口,看着老嬷嬷的尸体,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眉眼生花,眼泪都掉了下来。
嬷嬷,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柳熙若捂着脸,温热的泪水落在掌心很快就被她用帕子抹去。
她竟然不是他父亲亲生的,滑天下之大稽。就连她的弟弟也不是,也不是啊!母亲,你可真是要害死女儿啊!
很快管家的侄子来了,这人柳熙若识得,平日里斗鸡走狗,留恋花街赌坊,欠了一屁股的债。竟然还贪图她的美色,每次看到她,都一副挪不开步子的蠢样子。
因着母亲知晓管家的侄子在府中做采买掌事,从里面贪墨了些银子,这件事情长年累月,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着管家时不时有事帮衬着母亲,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两人墨守成规都通晓的事情。如今到了用人之际,柳熙若便想到此人。
能用银子使唤动的人,摆平的事儿,都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人又对自己有些非分的念头,只要她稍稍对他施以好颜色,必然会对她言听计从。正想着,小桃已经将管家的子侄邱常百请进了柳熙若的卧房。
一听是柳熙若有请,邱常百自是十分欢喜,加上那丫头说一定要悄悄过来,掩人耳目,邱常百更是兴奋不已。
美滋滋的想着莫不是二小姐看上自己,就算是不能一亲芳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如今夫人出事,事情传的满城风雨的,二小姐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定是这样才想起了自己。
柳熙若见到邱常百那张垂涎三尺的舔狗脸,忍下心底的恶心厌恶,此刻她已经换下了那件血衣,穿了件露出雪白脖颈的敞口梅花纹纱袍,肌肤胜雪,娇嗔可爱又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从梳妆盒里的银匣子里,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了他。
“邱常百,我知道你缺银子,这一百两你先拿着,帮我把房间里这脏东西处理掉,这老刁奴趁着母亲出事,手脚不干净竟然摸到我房中偷盗,还企图用簪子伤我,幸亏我反应及时,才没让这老刁奴得逞。”
“可眼下我屋里死了人,父亲又因为母亲事儿正在气头上,我不便打扰,就仰仗你帮我把这尸首弄出去,一定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办完差事到我这里来复命,我还有另外一件好事要交给你。”
柳熙若笑得甜蜜腻人,邱常百借着接银票的功夫,摸了摸柳熙若柔弱无骨的小手,柳熙若只是轻推了一下,并未拒绝。邱常百更是心中激荡,春心萌动,哪里还会想这韩氏的陪嫁嬷嬷,丞相府里也算是一把年纪的老人,怎么会小偷小摸道主子的屋里。
邱常百一膀子力气,十分利索的用地上的毯子将老嬷嬷的尸体裹了裹,为了掩人耳目,又让小桃找了个大麻袋,将毯子连同老嬷嬷的尸首一并丢进了麻袋里,扛在肩上就从柳熙若的院子里出去。
七拐八拐的进了后厨,趁着午后厨房休息,将麻袋丢进了馊水桶里,到了些馊水进去,遮盖住血腥味,带了个帽子,晃悠悠的找了个馊水车,将馊水桶从丞相府的后门推了出去。
小桃手脚麻利的用清水搓着地板,又在房间里点了味道极重的熏香,很快柳熙若的房间就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宁静,地上换了块新的地毯。
柳熙若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头上的钗环,小桃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侍奉着,“小桃,你不是和芙蓉院里四妹妹的丫鬟春香是一同入府的小姐妹么?”
“回二小姐的话,是的。”小桃被点到名字,立刻答话道。
“那就好,你去做点四妹妹爱吃的糖蒸酥酪送过去,让她今夜晚些时候过来我院子里。就说我这边寻遍了名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调理她身子的方子,十分好用。”
“若她还是不信,就告诉她,我这里有母亲留给我们姊妹一些陪嫁的贵重饰物,都是京中难寻的头面和极好质地的翡翠冰种镯子,眼下我是不得结交达官显贵,用不上了,又被父亲禁足府中,想全部送给她,她才是我们相府将来,最有希望出人头地的那个。”
“是,奴婢这就去。”小桃领命下去。
这厢邱常百将馊水桶运出了丞相府,就雇了辆破旧的马车,呈着满满的馊水桶一路狂奔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山道,却不想路上竟然因为走得急,撞了一位妇人,两厢拉扯,耽误了好些功夫,最后赔了几两银子,见身后的馊水桶还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急晃晃的赶着马车,走到一处不算深的悬崖,将馊水桶从马车上卸下来,从悬崖处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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